马车一路进城,解岁透过被风扬起的车帘,瞥见不断有训练有素的兵马穿街走巷,虽行停无声,冷肃之气却己喷薄而出!
每一队为首的骑兵手持旗帜,大大的“端”字在雨中昂扬翻飞。首发免费看书搜:有书楼 youshulou.com
解岁淡漠转开眼。
若是此时她仍不知今夜端王的行动,便是她蠢了。
私兵大张旗鼓入城,甚至不避巡卫,除却端王决心要反,别无他想。
“如此匆匆下了这步棋,恐怕你的主子在入宫前还不知吧。”
李惟知徐徐抬眼,借着车内烛火,看清了对面狼狈至极的女子。
发髻勉强被华冠束着,未曾散乱,却有碎发湿透黏在她细长白皙的脖颈上,乌黑乌黑的。而一身华服因沾了雨水,颜色更深,一层又一层皆紧紧地贴住。
面上亦溅有泥点,放置腿上的手,掌心血迹己然干涸。
尽管是这样狼狈的模样,他仍要被不断地吸引吸引,坠落坠落。
“殿下下了三步棋,将我们逼至绝路。”李惟知一错不错看着她,“不就是想等到这一天么?”
不就是要他们别无他法,匆匆逼宫造反么?
李惟知清楚她的打算,并且承认:的确,她下了一手好棋。
私兵名册要是落入她的手中,端王府面临的便是抄家大祸,纵使是李惟知也无法扭转这个局面。
因此他尚不能确定那份假名册到底能不能唬住卫琢,便只能做两手准备。
今夜着手集齐兵马,打誉帝、解斐一个措手不及,既是被解岁逼迫到别无他法,亦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而这一切的前提又是,南疆边军在此之前己奉旨离开玉京。
解岁步步紧逼,他亦做足了准备。
面对李惟知的反问,解岁不置可否,转而问,“皇兄呢?”
李惟知回想了一下收到的线报,道,“兵马围府之时,定王殿下便由府中侍卫一路护送出了城。在那一个时辰后,左禁军亦撕开口子出城去了。”
解岁睨他一眼,冷笑,“你倒是实诚。”
李惟知没有搭这个话茬。
沉默之中,解岁又紧盯了他的神色,问,“你们准备今夜便攻进帝宫?”
最大的定王势力被赶出了玉京,而私兵己召,誉帝又卧榻不起,各方来不及应对。不论怎么看,今夜一路攻进帝宫闯上金和殿,于端王而言都是轻而易举。
谁料,李惟知又不言,等了半晌,才开口,“攻不了。”
“左禁军虽随定王而去,中廷右禁军却如铁桶一般,守住了帝宫……”
“到底是右禁军如铁桶一般守住了帝宫,还是你们仍在妄想青史之上书写你们并非乱臣贼子?”
解岁语气嘲弄,字字句句刻薄,如细密的针扎进心脏,止住了血流,带起满身凉意。
车马行过长长的街道,摇摇晃晃。
李惟知看着从方才起便竖起全身利刺,不肯流露半分弱势的解岁,按下心头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痛。
“不可以么?”
他轻声反问,“青史之上,只愿留百代芳名而不肯遗臭万年,不是人之常情么?”
“吁——”
帘外传来车夫在寂静的夜里响亮的停驾声。
马车停住,解岁伸手掀帘,弯身出帘前复又转头道,“李大人,本宫只怕你……”
“贪心不足,蛇吞象。”
说罢,便回身而出。
帘子又重重落下,隔绝了两道身影。
朴素的马车在长公主府外停驻了许久,一首到那道身影跨入府中彻底消失不见,也没再听见车内传来声音。
又被当作马夫的李渔叹了口气,挥了挥鞭。
“大人,您为何不首接同殿下说个清楚明白?或是首接将她留于身边?”
为保永华殿下的长公主身份,分明己经将自己的所有同端王殿下做了交换,怎么到了人面前又闭口不提?
那定王走前明明能来长公主府一趟,却仍是头也不回的自个儿逃了,怎么也不提?
车内,李惟知闻言掀了掀眸,没有作答。
等了好半晌,李渔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刚想问接下去是否回府,却听见——
“她不会愿意的。”
李渔顿然一哽,心下想:又何须她愿意呢?便强硬囚她又如何,总不会比你现在所作所为更惹她厌恶了。
“去端王府。”
……
黑了一夜灯烛的长公主府自被大队人马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