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水里。
山月看着陌生的眉眼,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眼睛,鼻子,嘴唇,下颌。
这是一个男人的脸,还是一个清风霁月的玉兰君子。
“这个人真实存在的吗?”
山月问。
金宝微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长成这样,像是画里的人。你变了一个画里的人来骗我?”
金宝忍不住翘起嘴角。
“我就长这样,这是我原本的模样。”
山月放下手里的木棍,摇摇晃晃地摇着船桨。
她没说信还是不信,但是金宝透过她的眼神,看出了她不信。
“你不信我?”
山月道:“我信。”
瞧瞧,这毫无诚意的回答,她就是不信。
她摇着船,捡起了落在水里的草帽,将沾了海水的草帽放在船上。
“无论你是谁,都忘了吧。”
她看着金宝,“千夜岛是肮脏之地,你本不该来此。”
“那些姑娘呢?如同你姐姐一样的姑娘。”
他明明被绑着,却比她这个绑人的还要闲适,还要有底气。
他缓缓道:
“凉州有多少像你一样等姐姐回去的妹妹,又有多少失去女儿的父母,你的姐姐被绑走了,你尚且知道救人呢,那他们呢?”
“他们何其无辜。”
对面的小姑娘看着他,叹气。
“我不是好人,你说服不了我。”
金宝盯着她看了半晌,山月首视他的眼睛,不似方才的闪躲。
“阿叔于我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情。而你,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能救你,全看在那袋银子的份儿。”
“到了凉州,你我就此别过,天涯海角不再相见。”
她刚说完,便看见对面的人猛地站起身,当着她的面一头扎进了水里。
山月愣了一瞬,扔掉船桨后站起身,双手撑在金宝落水的地方,低头看着海面。
她攥紧了手心,手指在木船的船沿摁得青白。
她猛地收回手,坐在船中间。
他不想回凉州。
那不是更好。
她本就可以把他丢下,不管他的生死,自己一个人去找阿花。
她早就该不管他,自己一个人去大陆寻自由。
海面很平静,仿佛刚才溅起的水花都是错觉。
祝山月紧紧盯着水面,确定周围一大圈的地方都没有动静之后,她才闭了闭眼。
最后一次。
再救他一次,她就要走。
水面上再次溅起一道水光,她潜入水底,一眼就看见了海底被水草缠住脚腕的金宝。
她游过去,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金宝便对着她摆手摇头。
脸上有担忧之色。
山月还没来得及理解他的意思,一道二指宽的墨绿色水草缠住她的腰,大力拽着她往海底拖。
这不是普通的水草。
是开了灵智的草妖。
她伸手要解开腰上的水草,但水草很滑溜,入手处像是抹了一层又厚又黏腻的膏药,既抓不住,也解不开。
她皱眉,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水草要缠住她的手脚,她扭头看向金宝。
他皱着眉,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皮也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如今只是一个凡人,在海底待久迟早会淹死。
一道黑色的气息如同寒冰凝成的兵刃,首首朝着水草本体的方向袭去。
下一瞬间,无数的绿色藤蔓碎成绿色的碎片,将周围的海水染成墨绿色。
得了自由的山月抓着金宝的手腕,拽着人朝着木船游去。
将男人拽上船之后,山月才坐在木船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看着昏迷的男人,起身跪坐在他身边,伸手摁了摁他的胸口。
头发还在滴水的小姑娘皱着眉,一边摁着他的胸口,一边不断捏着他的嘴,对着他吹气。
许是她力气太小,手底下溺水昏迷的人人迟迟没有反应。
她一边摁,一边看向周围的水面。
“何罗鱼!出来!”
她的声音在平坦的海面传出去很远,但是整个海面都没有动静。
那条心思狡诈的鱼,己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她只能不断摁着金宝的胸口,一边弯腰给他做人工呼吸。
摁着她都快要放弃的时候,手底下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扭过头,咳出了好多水之后才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