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坏人

如果抛开目前的环境背景不提，有个人主动提出给我收尸其实应该算是件挺值得欣慰的事。

若适逢战乱，暴尸荒野的情形实在再普遍不过了，能有几捧黄土埋葬已算得上待遇不薄。即便今时今日，我依然觉得自己死后难得全尸，更不要说有人会来抬棺相葬了。

然而要是真就“咣当”一声倒眼前的棺材里任他们埋了，我确实有点冤。

“你们挺机智啊，还知道我们现在就剩下仨人了？一早就踩好点儿了吧？”我说着单腿踏在了正中棺材的棺盖上，抬眼扫视着眼前随时可能对我咄咄相逼的村民们。

黑伞之下的声音阴沉到了极点：“你们是带来不祥之兆的灾祸源头！只有杀了你们，我们的人才不会继续死掉！”

“如果事实果然如此的话，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做法。”我附和着点了点头，随之却是话锋一转道：“然而是什么让你们错误地以为我就是你们承受天灾的源头？换句话说，你们又怎么知道你们现在承受的，果真是所谓的天灾？”

村民们相互而视之下尽皆默然，没人回答我。

我轻笑一声继续往下说道：“当然了，我也知道就算我现在说这并非天灾你们也不可能相信我。于情于理，我的话都不可能被你们这群人所认同。你们已经习惯于将这一切归咎于天意，并始终以这种方式维护着你们视作性命的那份平静生活。”

“我不知道在我之前还有多少人被你们装进了这些棺材，但我很希望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这样做。”我说到此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这种希望又能顶个屁用，你们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听劝的人。”

人群中又有一人的声音响起：“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何必还要多费口舌说这些话？只是单纯拖延自己的死期？”

“一句废话即便重复千遍万遍也还是废话，可一句略显残酷的实话哪怕只说一次，哪怕只能惊醒极少数的人，它就是有价值的。”我静视着他们轻声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再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了。”

“我们一直都很清醒！”一个满含愤怒的声音瞬时打断了我：“只有你死，我们才能继续好好活下去，你现在说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怕死而找出的借口而已！”

“怕死？借口？”我似笑非笑地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无知者方能无畏，余下的所有情形都是有目的、有过程之余的取舍，所以我从不觉得怕死是什么丢人的事。”

“不过你们这些曾经险些直接把我烧成灰的家伙有没有想过，我死里逃生之后为什么还敢继续留在这虎狼之地？是寄希望于你们最后一丝良知的醒觉？”我缓缓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没有那么善，而我也没有那么蠢。”

一个略带疑问的声音追问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平静看着他们：“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然后离开。”

缺腿布人此时将头稍稍从我怀中探出了一点，脸上满含质疑之意道：“你真觉得是他们干的吗？”

“先前布人坟冢当中的僵尸曾亲口说过，朝露的七魄是被锁在一只箱子里的，当时我以为它指的是秦琪儿从它墓中带走的那只。”

“可事实证明她想要的只是其间的地图残片，至于让林凌带走昏迷中的朝露为的应该是将她炼制成人形傀儡来探测更多残片的下落，至于其身体内有没有七魄的对秦琪儿而言或许本就不重要。”

“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推测，朝露的七魄依旧在这个村子里，而且就在这帮人的手上。”

缺腿布人听罢我的分析颇为谨慎地追问道：“只是推测？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我闻听此言不觉翻了个白眼：“跟一群随时可能把你钉棺材里埋了的家伙将证据有个卵用？你当这是法庭上提交呈堂证供呢？”

“那……那他们就算真干了也未必会认、就算认了也未必会给啊！到时你又能咋办？”

“苦口婆心，以理服人。”

“你这不扯犊子呢嘛！看他们这些人的德性能听你叨叨？”

“知道扯犊子还踏马问，没看我带刀来的？”我一边教育着缺腿布人一边将老头子留给我的西瓜刀从腰间掣了出来。

一旁沉默已久的血色布人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地出言制止道：“你疯了？！他们有一百多人！而且你刚才不是还答应青爷不会跟这些人动手？”

我面上的苦涩笑意一闪而逝：“我不这么说青爷能让我出来么？先前让青爷出去探路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帮人摆明了就是组团欺负青爷抵挡不住那些阴尸之气的，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