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鬼来了

林凌咽气了，而且咽的很快。

在这之前我并没能得到多少有价值的讯息，唯一弄清楚的是当初他究竟以什么手段来毒翻他自己的。

不过这次估计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青爷，你的差事来了，你不一直都想刨坑埋了他么？”

“哈？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我有日子没活埋人了。”

“死的，埋完回来吃夜宵。”

“得嘞！”

青爷肩上一头儿扛铁锹一头儿扛林凌的死尸大踏步走出了院中，寂静的夜色当中隐约能听到“吭哧吭哧”挖土的声音。

我迈步走进厨房之前朝外看了一眼，深有感触地叹息了一声：“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乐意走死士路线呢？”

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所以我也很难体会到林凌自毒而死之前的悲壮。况且为了一个本就不甚在乎自己的人去做这种傻事，实在是不值得。

“以死明志？”我自嘲地笑了笑：“吾无大志矣。”

青爷扛着铁锹回来的时候，我正把四菜一汤往桌上端着。

“哟，你小子终于舍得加菜了？”青爷到一边的盆架前洗了洗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桌上的饭菜：“平时做一个俩的都嫌麻烦，今天怎么突然就勤快了。”

我打了个哈哈：“这不是特意为朝露做的么。”

一旁的血色布人直接甩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少来，我现在这副模样吃得了东西！？”

“我知道你吃不了。”我满脸憨厚笑意地摸了摸她的头：“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加菜？”

“打死你！”

“拦着点，不然轮椅。”

“妈的禽兽……”

缺腿布人一边怨妇似的盯着我一边默默抱住了即将暴走的血色布人的大腿，以自己的体重作为代价死死拦着没让她冲过来。

屋里比之前几天似乎要热闹了一些，但活人的数量却是不增反减。

世事无常，果然如此。

“回家吗？”青爷吃完饭后打了个饱嗝，一副葛优瘫的模样倒在了旁边的软榻上。

我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从打老头子一死我也算无家可归了，回不回的能咋地？”

“实在没地方去就跟着青爷混呗，偶尔指点你一下群殴单挑的技巧，到时候是除暴安良还是打家劫舍都随你，不也是一辈子。”

“我没那么大野心，累。”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现在干的这事儿多轻巧似的。那丫头的命已经霍霍掉一半了，你们俩剩下这一条半还能干点啥？”

“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呗，下岗职工还能再就业呢，我们这还没死透就不让折腾了？”

青爷顿时无语：“得了，我也多余废这个话劝你。反正我这把老骨头闲着也是闲着，你乐意浪青爷就陪着你们洪湖水浪打浪好了。”

“哟？看不出来啊！您老人家还挺荡漾，年轻时候没少拯救那些无依无靠的失足妇女吧？”

“干啥非得年轻，青爷现在这身板儿没有一战的资本吗？！”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论耍流氓一道的资历我就服青爷您。”

“行了不跟你扯犊子了，困，睡觉！”青爷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就势往榻上一歪，不多时后震耳的呼噜声就响起了。

能吃能睡，青爷果然是有大福气的人。

我笑了笑，带着俩布人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窗看着外头的夜空发着愣。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都冻死了，开什么窗户。”血色布人一边抱怨一边扯过旁边的床单来把自己围上了。

“看看月亮。”我紧盯着夜空中那轮似有若无隐匿于层层云雾之后的圆月自言自语道：“十二点一过，就是正月十五了吧？”

血色布人撇了撇嘴：“问这干啥，你馋元宵了啊？”

“老头子头七时咱们一直在赶路，没来得及祭奠他。这都上元节了，再不烧几柱香有些说不过去了。”我说着在自己背包的最底层拿出了一把儿尚未开封的线香，撕开之后从中拈出了三根点燃了。

血色布人回想起老头子时显然也有些神伤，转而却是轻叹一声道：“这儿连个香炉都没有，你往哪供？”

“这不是有手么，一直举着就是了。”

“呃，你对我爷爷有这么虔诚的吗？”

“呵呵，这不是应该做的吗？”我冲她轻笑一声之后转头看了缺腿布人一眼：“知道自己该干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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