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细长的叶子从石缝中伸了过来，左右上下的摆动着，叶子的尖端在他的脸上来回乱挠，“快出来，七哥哥，我找到你了。”

“你别闹，我没和你捉迷藏。”童渊抓住那叶子就抢了过来，“我在等死，你别打扰我。”

“等死？七哥哥为什么要等死？死很好玩吗？我也要等。”童思思说。

那时，童渊觉得她很傻，竟然连死都不知道。

可那天，那个小小的女孩，就隔着一堵对垒起来的石头墙，陪着他，等死。

他在石头墙的这一边，把石头一块一块地拿下来。看着蹲在另一边的小女孩，他说，“我不等死了，我们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那好，我们一起去吃冰糖葫芦。”童思思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碰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

“嘶……”童渊痛吟一声，急忙拉下袖子，挡住伤口。

“怎么了，七哥哥不喜欢吃冰糖葫芦吗？”童思思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隔壁林老爷爷新摘的山楂做的糖葫芦，可好吃了，每一颗山楂都又大又红，很漂亮。”

在被她抓住手的瞬间，他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这个世上，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那天，他们一起去吃糖葫芦，然后一起去街上看卖艺的表演杂技。有一路笑呵呵地回家。

那天，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七哥哥，你一定要过得快乐，天天都和今天一样快乐。”分开的时候，童思思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对他挥了挥手。

“会的。”他抓住她的手，对她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他说，“往后，七哥哥来保护你，陪你玩。”

“那一言为定！”童思思掰开他的手，小手指勾上他的小手指。

“一言为定。”他应道。

从那以后，他便经常悄悄地与童思思一起玩，可童思思的母亲并不愿意看到他们一起玩，而且多次想办法隔离他们二人，甚至还几次暗中动手，想要杀了童渊。

童渊也就是看清了这一点，不愿意童思思因为母亲的行为而伤心难过，也不愿意再继续陷在童家这个漩涡之中，所以他决定离开了……

虽然离开了，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在童家，有一个承诺，他要保护一个人一辈子，陪她玩一辈子。他永远都是她的七哥哥。

童渊把那截玉一般的白骨还给一繁，“只要这世上还有我们要追寻和保护的人，我们便不会孤独。让我们孤独的，是有一天，我们失去了我们追寻的目标和意义，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需要我们保护的人了，让我们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有可无……以至于越来越怕，又因为自身与别人的不同，所以也就一直在逃避，知道蜷缩进角落，直到退无可退。其实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只要稍微一点点的温暖，就可以再一次唤起我们的生命。但这个世界，温暖的东西，又是那么的少。你曾那么真心待它，它却取了你的性命，支撑着你走到今天的，到底是仇恨，还是不甘的爱。”

童渊徐徐说罢。他挥手打破了一繁的幻境，二人又一起回归到了聚魂楼内这片幻化出来的桃林里。

“给我倒一杯茶水。”童渊指使着他端茶倒水。

一繁无奈地一笑，“你这人，与我想想的样子，到底不一样。”

“你与我想象的样子还不一样呢。以前听说你是个怪物，如今细了一看，却觉得你挺好看的。有些像个侠客，哪里像一个魔鬼。”童渊道，“你这身人皮，是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本来的样子，刚才在幻境中，你不也看到了我年轻时的样子了吗？”一繁对他的无理取闹表示闹心。

童渊接过茶水，浅笑饮下，把话拉回了正题上，“你为了报仇追了那妖道几千年了，可有点儿头绪了？”

“没有。”一繁道，“十多年前，为了找它，我去了一次苍山，在苍山发现过它留下来的痕迹，后来跟着那些痕迹，我找到了洛水县。现在，它就在这壁画之中，这一点，绝对没有错。”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你对他一无所知，只想用幻境迷惑它，然后拿下它，太难了。”童渊道，他开始认真思考起来，顿了少顷，他接着道，“对付这个妖道，对我并没什么好处，而且……还要冒着让我最疼爱的妹妹魂飞魄散的风险。有些不划算了。”

“就当是合作，我不占你的便宜，往后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尽力。”一繁道。

“只一句尽力，恐怕不够。”童渊抬起眼来，目光凛冽，仿佛，他已经想到了要一繁为他做什么。

“你说。”一繁道。两个字，被他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