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对手

紧接着，一繁还说了一句童渊意料之中的话来，“我的命，也是它杀的。后来我师弟告诉我，它也被火烧死了。”

“实际上，它并没有死对吗？”童渊问。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妖道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甚至没有见着那妖道长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它的姓名和来历。

“我也不知道，我挖出过它的尸骨，确实是它的尸体没错。”一繁深深地叹了一声，他们身处的幻境又发生了变化，场景换到了一个森林里。已经死过一次的年轻一繁在深夜里独自一人挖开了埋葬着那大雕的坟墓。

坟墓中的尸体已经腐烂，只余下白骨。

一繁拿出一截当时取下来的白骨递给童渊，这截骨头他一直带在自己的身上，“你看看，是我当时挖出它的尸骨时特意留下来的。”

那截白骨只有指节般长短，洁白如玉，不像是普通的骨头。

一繁道，“保留了几千年，一直带在身上。”

“不像是骨头，更像是石头。”童渊摸着那截白骨说道，“手感冰凉，摸起来感觉还挺舒服的，不过这上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它真的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不像是骨头。”

“可能是石化了吧。”一繁玩笑一句，转而又正色严肃地道，“我挖出它的尸骨后，不到一月的时间，鬼兵突然打来，无荒地的居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全村人，死的死，散的散，活下来的并不多。而且，活下来的流落到外面的世界也很难活下去，因为他们并不适应外面的生活习惯。也学不来这外面的为人处世，有很多逃出来的人后来都自杀了。活下来的只有少数，他们分散在世界各地，开始利用老本行生存，就是帮忙地狱捉拿一些逃走的野鬼，也帮忙把一些被地狱的鬼使收漏掉的孤魂给找来送到地狱里去。他们，就是靠着这点手段为生。”

“会这种手段的人，世上可是不多的。”童渊道，“所以……后来那些活下来的人也都在外面安家立业娶妻生子了，他们的事业也代代相传，家族越来越大，子孙也越来越多。”

“差不多是这样吧。”一繁道，“不过人世间也有一个词叫做盛极而衰。后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在你们洛水县，像阴阳家和年家，还有西门家，曾经那么风光强盛的大家族，如今，都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拥有一身与鬼怪打交道的力量，自然会与那些只能活在人与人之间的人疏远开来，普通人看不到鬼怪的世界，对鬼怪这个世界全无了解，其实，他们和这个世界的居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而他们又偏偏活在这个对他们一无所知的世界里，时而久之，他们自然也就越来越觉得孤独，肯定会厌倦，会怀疑，为何自己总是那么孤独，为何自己的家族总是那么的神秘。”童渊道，他望着眼前的幻境，看着鬼兵踏平无荒地，他的眼中滚出一滴泪水来。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他的悲伤。

看到别人的经历，想象别人的感受，他也忆起了自己的往昔，“童家那么大，人那么多，我是童家的七少爷，身份地位也很尊贵，可就因为我总能看穿一些别人看不穿的东西，能够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他们心里所怀的鬼胎，便都远离我，想杀了我，觉得我坏了他们的事情。在那些人中间，无人了解我，那个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我一个人，花了无数个夜晚，我才接受了我的身份。在接受我身份的这个过程里，对我帮助最大的，是我的妹妹童思思。”

童渊的往事虽然不是家破人亡，但他面临的，是自己的心和意识对这个世界的怀疑。有那么一瞬间，哪怕他锦衣玉食，每日山珍海味，他的眼睛也只能看到这个世界一片荒芜，千疮百孔，阳光下是腾腾的黑气，有好多时候，他揭露别人心里的诡计不是因为他想让别人失败，而是因为那心怀诡计的人靠近他就让他心里不安，想要喊出来。

等到有一天，他因为恐惧而躲在假山后面，在自己的周围堆满了石头，他就好像一头在等死的野兽。

可他的样子时那么好看，他的眼睛水汪汪的，清澈明亮，他的眉心，画着一朵精致的小花，脸上涂着淡淡的脂粉。

那天，他给自己选了最漂亮的衣服……

一个人，蜷缩在自己堆起来的坟墓里，不哭也不闹，等待着死亡。

他手里的刀，已经划破了手腕上的皮肤。

“七哥哥。”一只小眼睛趴在他的‘坟墓’外面，盯着他。

吓了他一跳。

可就是那一吓，让他恐慌的心安静了下来。

“七哥哥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童思思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