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伙人,我是一个都不识得。
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绝不会错。
大几十号人,至少一半以上,目光中透着毫不掩饰的不善,好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阳光尖锐如刺,直直扎进我的眼眶,酸意瞬间弥漫。
一双双眼睛,犹如一把把淬毒的钢钉,死死将我钉在坑沿那开裂的岩壁上。
右前方有个胖子,拇指轻轻摩挲着袖口露出的暗金色符纸。
那神秘的符文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危险,是八卦镇灵符吗?
亦或是更恐怖的存在?
见势,我脚跟不自觉悄悄往后挪了半寸。
碎石滚落天坑,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面前排的几人也因我这点小动作,瞬间紧绷了腰线。
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更是猛然屈膝,军靴底部的钢钉在日光下炸开一片寒芒,刺痛我的双眼。
她左边五步开外的疤脸男人,右手已悄然摸向腰间鼓囊的皮套,看着下一秒就要抽出致命的武器。
而我,身处这绝地,周围竟找不到一处可供躲避的掩体。
现在退回天坑之下,下面那鬼地方有无其他出口?
要是没有,老子岂不是坐大牢了?
“让让!都他娘给老子让道!”
这时,沙哑的吼声骤然撕破凝固的空气。
人群瞬间如被劈开的潮水,我不禁一愣,这意外来得太过突然。
居然是老张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只见老张头拄着枣木拐,一瘸一拐奋力挤到前排。
他左腿的石膏上还沾着斑驳的泥渍,握着拐杖的指节却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干啥啊这是,不是说好了心平气和吗,怎么一上来就要世界大战了!”
老张头猛地吐掉嘴里的槟榔渣,那红色的渣子飞溅而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
“况且,小何爷乃是唐家的座上宾!”
高马尾女人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却也只得阴着脸退后半步。
然而,她的右手始终紧紧按在战术腰包的铜扣上,随时都会发起攻击的样子。
我在这短暂的瞬间仓促回神,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对当下这复杂的场面做出判断。
那些虎视眈眈、一副要吃人的家伙,显然都是我的敌人。
而这里面,目前看来起码有四波人马。
唐家这边,老张头带队,十来个人,个个神情凝重。
陆家的几个后勤,畏畏缩缩缩在人群最后,瞧着像是被人控制住了,神情惶恐不安。
还有些抱着看戏心态的,与那些恶狠狠盯着我的,显然也不是一个阵营。
我满心疑惑,这些人究竟是谁啊?
三更天的吗?
还是说四大家另外两家?
好在当下的局面,老张头还能压得住场子。
那帮神色不善的家伙暂且按捺住了冲动。
我像根木桩般钉在原地,心里却早有盘算,一旦情形有变,立马跳回天坑,先避其锋芒。
老张头倒是知晓轻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朝我蹒跚而来。
对于这老头,我还算有几分放心。
毕竟他这半截入土的身子骨,就算想使坏,我也自信能提前察觉应对。
于是,我把大部分的注意力,依旧死死锁定在那以马尾女人为首的一群人身上。
“小何爷……”
老张头凑近我,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
“您受累了,陆鸿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我苦着脸,无奈地撇了撇嘴。
老张头瞬间心领神会,脸上闪过一丝恍然,还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显而易见,唐家和陆家的关系可谓势如水火。
老张头又朝我背后打量了几眼,眼中流露出贪婪,不过很快又藏起来了。
随后,他侧身紧紧挨着我,声音压得更低。
“小何爷,左边那帮人来自一个叫三更天的组织。这组织的底细稍后再跟您细讲。
现在您只需明白,他们背后有国家给撑腰,底子硬邦邦。
右边那几个,是陈家的算命佬,纯粹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听到这话,我的心就好像坠入无底深渊,直直往下沉。
真是怕啥来啥啊!
我之前之所以那般谨小慎微,就是不想跟三更天正面冲突。
在水里时,生怕岸上的是他们,所以先想的是躲,而不是冲上去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