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规划局会议室内，早晨八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程屿穿着深灰色西装站在投影前，指尖微微用力地捏着激光笔。这是他第三次修改的方案，为了今天的汇报，他连续工作了三个通宵。会议桌前坐满了各方代表，陈总和几位规划局领导坐在最前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投影仪嗡嗡作响，幕布上是老街的三维建模图。程屿深吸一口气，开始汇报："根据前期调研，老街区内共有27处具有历史价值的建筑构件，"他指着屏幕上的红点标记，手指微微有些发抖，"这些都是清代到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历史见证。从砖雕工艺到空间布局，每一处都展现了江南水乡独特的建筑智慧。我们的改造方案将在保护这些元素的基础上......"

"程建筑师，"陈总突然打断，修剪整齐的指甲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我记得上次会议，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保护太多老建筑会严重影响商业开发空间。现在的投资回报率测算已经远低于预期。"

程屿停顿了一下，领带似乎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陈总，这些建筑构件都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比如钟楼下的砖雕，那是清代工匠留下的......"

"价值？"陈总冷笑，眼神犀利地盯着程屿，"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在乎这些？他们要的是购物中心，是潮流商店，是网红打卡地。程建筑师，你在国外待得太久，可能对国内市场的需求有些脱节。要知道，一个商业项目的成败，不在于它保留了多少历史，而在于能创造多少价值。"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阳光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把无形的刀，将空间割裂成明暗两个世界。程屿握紧了手中的激光笔，指节发白，强迫自已保持冷静："但我们不能因为商业利益就抹杀历史。这些建筑背后是几代人的记忆，是这座城市的根脉......"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后门悄悄打开，暖月无声地滑进来，站在角落里。她是接到张叔的提醒才赶来的。看着台上的程屿，她不禁想起昨晚天台上那个谈起建筑满眼热忱的男孩，与现在这个在商业利益面前苦苦支撑的建筑师形成鲜明对比。

"程建筑师，"坐在陈总旁边的中年男人开口了，他是明远集团的副总裁林志明，西装革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投资这个项目是为了盈利，不是办博物馆。如果你坚持这么死板，可能我们需要考虑更换设计团队。毕竟，市场上不缺优秀的建筑师。"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程屿心上。暖月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角微微抽动，显然在强忍着什么。投影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深深的阴影。

"我建议，"陈总站起身，踱步到投影前，用手挡住了几个红点，"把保护建筑缩减到10处以内，其他的可以采用仿古重建的方式。这样既保留了一些特色，又不影响商业规划。程建筑师，你要明白，发展才是硬道理。"

"可是......"程屿的声音有些发涩。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在角落里捕捉到了暖月的身影。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奶奶站在糖果店门口的样子，看到了父亲二十年前站在这个位置的背影。

"程建筑师，"规划局王局长适时打断，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中带着官员特有的圆滑，"我觉得陈总的建议很合理。毕竟城市发展才是第一位的。你回去认真考虑一下，下周给出修改方案。"

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暖月看着程屿慢慢收拾文件，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给自已时间平复情绪。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投下一道孤独的剪影。

"程建筑师，"陈总踱步到程屿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你要想清楚自已的立场。这个项目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父亲当年的教训，希望你还记得。"

程屿的手顿了一下，文件夹差点掉在地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机械地继续整理着材料。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暖月正要上前，却看见程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她下意识地躲在门后，听见程屿疲惫的声音："妈，那些资料你先别告诉暖月......对，我需要再确认一些事。"

暖月愣在原地，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昨晚天台上程屿提到的论文，想起今天早上和程静的见面。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剧本，而她，似乎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观众。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张叔发来的消息："快去档案室，发现重要东西。"

暖月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程屿，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