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同州那边,境况要比燕京更险。无论如何,都要先让陛下安然回京,圣驾归京,便可平反心。”
“那可有兵?”
她知道,同州有难,定要派兵相救。
此刻她的声音格外沙哑,哪怕如今尚且是山风过境,真正的暴风雨还未曾来临。
可一旦来临,她不敢去想。
那么多人都在同州,他们该怎么办。
“有的,瑞王与常王尚在京中,他们手中握有两地兵权,当务之急,要派这些人马先去同州救驾。”
凌玉枝道:“二位王爷握有兵权,定是最先被扣押宫中,你要冒险入宫吗?”
可宫中危险重重,无疑是险象环生。
“阿枝,我必须去。老师走了,剩下的事,该是由我们留下来的人去做。”他仿佛知道她在流泪,指腹在黑暗中准确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湿润,“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无论往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向前走。”
“好,你要当心。”短短几个字,侵吐出她心中所有的炽热与温意。
她希望生出吹断风雨之力,护他平安前行。
“你怕不怕?”裴谙棠问她。
“不怕。”她斩钉截铁,止住涌出的泪水,“院子里的花架真好看,等到来年春天,我们种上一院子的花,再在花架下编一架秋千,抱着麻团坐在上面晒太阳看月亮,读书品茗,下棋练字。”
裴谙棠感受着她灼热的呼吸洒落在胸膛前,“好,等到春日,我们一起种花。”
一丝日光轻透纱窗,落雨声细密嘈杂,裴谙棠看着身旁之人安详的睡颜,在她额心印下一吻后,转身离去。
凌玉枝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蓦然张开了眼。
***
皇宫深殿,阴冷弥漫,台阶之下鲜血淋漓。
宫人不敢高声语,纷纷跪伏在地用衣袖拂去血迹。片刻后,白阶之上一尘不染,依旧送人直登青云。
“殿下,所有官员皆已幽禁于昭思殿内,其中工部侍郎贾至丶通政司参议吕恩与兵部郎中t冯化抵死反抗,于宫门前撞柱自尽。”
傅长璟垂首坐于殿内,身旁满地酒盏歪斜。墨氅将他的身形浸融得越发凛冽深冷,他抚摸剑鞘,抽出银剑横放身侧。
擡眼时,薄醉使得额头如针扎般刺痛,“裴谙棠呢?你们可找到他了?”
秦业与孟有贞双双拱手:“属下等已去他的住处搜寻过,并未见踪迹。殿下,会不会是他听闻风声,已然在城门关上前,先一步逃出城去了?”
傅长璟冷声一笑,他自然知道裴谙棠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矢口否认,“他手上无一兵一卒,你便是开门放他走,他也断不会一走了之。加派人手,严密搜查。”
不找到他,属实是难以安心。
待秦业与孟有贞二人退下,心腹西风面露难色,匆匆来报:“殿下,昭思殿内有官员互殴滋事,局面已是不可开交了。”
傅长璟摆手示意他下去,起身将银剑收入剑鞘,转身朝昭思殿而去。
殿内话音高扬,满是瓦屑飞溅之声。
“王懋,你这个老匹夫,奸诈小人!熙王逆贼狼子野心,枉你白读几十年圣贤书,竟帮着乱臣贼子助纣为虐!今日谁敢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与逆贼为伍,谁便是大晏的罪人,其罪当诛!”
说话的是礼部侍郎张庭英,他被人捆到宫中一夜,心中早已怒火翻腾。
太常寺少卿王懋胆小如鼠,被抓当夜便投入熙王麾下,此番正是得了令,前来相劝这些仍不肯屈服的官员弃暗投明。
王懋拖着张老脸,仍恬不知耻:“如今熙王势不可挡,尔等若不从,下场便如贾至丶吕恩等人一般。张侍郎大义凛然,固然不惧一死,可也不能堵了其他同僚的生路啊。”
张庭英一拳挥去,“卑鄙小人,无耻之尤!我今日便先替陛下,打死你这个乱臣贼子!”
王懋捂着嘴角的血渍,自然是不服,也抡拳而上。
一时间,殿内乱作一团,满地狼藉。
傅长璟悠然走入,压下眼中的阴鸷,做出一副琅然悦色之态,“各位大人,不知何事如此热闹。”
众人纷纷停手,怒目圆睁地看向他。
傅长璟却视若无睹,从容笑道:“本王给诸位一晚上的时间,不知诸位可考虑好了?”
王懋扶正官帽,满身狼狈地行礼:“殿下,下官煞费苦心,费尽口舌,怎奈他们冥顽不灵,食古不化。”
“有劳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