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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有路(五)

然喝了药了?”

“王爷刚服药,二公子若有事,不妨明日再来?”

温乐衍虚虚摆手,“既是刚服药,那应是还未歇下,我就在门外与我姐夫说几句话,你们都下去罢。”

几个小厮犹豫一阵,最终还是先行退下。

“姐夫,可睡下了?”温乐衍靠在湿漉的墙上。

不过一息,里面便传来微弱清润的话语声,“还未曾,乐衍夤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我姐姐今日可曾来过?”

“阿迎她不曾来过。”傅长璟旋即疾言,似乎是强提虚弱之气,喉间呛出几声沙哑的咳嗽声,“她去哪了?还未曾回来吗?”t

温乐衍隔着淅沥雨声扬声道:“她从午后便带着几人套了马车出府,到眼下也不见回来。我去寻过了,人既不在寻常常去的那几处,也不在你不这。”

傅长璟当即声色激动,“你将我府上这些人调去一同寻找,我这副样子,只能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找到她。”

“她是我姐姐,我会找到他的。”温乐衍并未留下一两句问候之言,便转身离去。

府门沈声关合,身着蓑衣的温家下人皆是摇头,“公子,我们几人逛了一圈王府,未发现有何异样,各路小厮婢女也皆道王妃今日不曾来过。”

温乐衍眉骨沾了雨水,越发深邃凛冽。他只觉得心头被纷杂情绪包围,莫名一种空落之感盘旋在浑身每处,也正因如此,他久久未施令离去。

直到冷风将雨丝吹斜,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他才沈声道:“走罢,去朝元观。”

王府深处有一间密室,多年来都无外人知晓。

星荷将温迎给她的银钗塞给前来送饭食的婢女,钱财当前,那婢女扭捏收下,含糊吐露几句外头的状况。

“小姐,二公子方才来过。”星荷满面愁容,一一将菜肴摆出。

温迎神色微惊,起身慌忙道:“他可还在?”

星荷摇头,低声道:“刚走不过多时。”

温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也对,傅长璟城府深沈,演了一出好戏骗过了所有人,又怎会轻易留下破绽等他人揭开。

她坐困愁城,束手无策,无法在这铜墙铁壁中挣脱分毫。

傅长璟进来时,一个青花瓷花瓶正好砸到他脚下,瓦片飞溅,划碎了他的衣袍。他站在门口楞神片刻,静看满是琉璃碎屑的屋内杂乱不堪,满地狼藉。

温迎心思焦灼却别无他法,只能泄愤似的将东西砸了个精光。

傅长璟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擡手吩咐人进来收拾,随后坐在她身旁,斯斯文文道了句:“阿迎可用膳了?”

“出去。”温迎不想看他一眼,话如寒霜。

“阿迎,我对你的情谊,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

她的字句犹如刀刃,将耳畔深情的柔言击得粉碎:“那便是我从始至终都瞎了眼,若知今日,我不会嫁于你。”

傅长璟身躯僵麻,心头如浇冷水,血液转而化为冰凉。

他能在雍阳安然待三年,全是因为有她在身旁。若是没有她,他或许一开始就疯了。

人的一生,有些事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以至于后来的纠缠不休,相念也好,怨恨也罢,都逃不过丶挣不开。

“我生平最厌两种人。”温迎盯着他,胸腔不住地震鸣,“一种是虚伪冷血丶道貌岸然的小人,另一种是不忠不义丶离经叛道的乱臣贼子。”

傅长璟眼神渐冷,寒凉驱散开仅存的温意,再擡眸时眼眶红润,掺杂着意味不明的笑,“阿迎,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这半辈子,颠沛流离,起落沈浮,半生写满了荒唐二字。我究竟是谁,到底想要什么,我从无一刻安心。”

他活着,就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不知道想要什么,那就要权利罢。权利能控制一切,留住一切。

温迎看着他,心尖忽起一丝翻涌,“我已经说过了,此心安处是吾乡,哪里让你安心,哪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在雍阳徜徉梓桑,乘月而归,难道都不及你在这阴诡地狱中朝不保夕的筹谋算计吗?我们本可以有一个孩子,悠闲自在地共度馀生,可惜你走了这条路,亲手将脚下的路变得颠簸漂浮。我根本不想要什么权势富贵,若你依旧不肯放手,那你就应该清楚,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心中的执念。只要你放过自己,放过从前,就不必追究自己是谁,从此以后的每一步,都心安理得。”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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