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有路(四)
“阿迎?”
傅长璟漆眸一震。
身旁的邑人突然神情狠厉, 抽出腰前的短刀便要朝温迎刺去。
傅长璟迅疾转身,一脚踢落那人手中的刀,刀身落地, 发出沈亮声响。
邑人手腕生疼, 额头青筋凸起,咬牙愤恨道:“你做什么?她方才可是听到了不少!”
“你敢动她,我就先杀了你。”傅长璟眸光阴沈。
那人眼中杀气腾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中原人个个优柔寡断,畏缩窝囊,竟为了个女人不顾大计。”
“你敢动她一丝, 你们的大计在我这, 立马便会化为一纸空谈。”傅长璟玄墨衣袖在地上投映出一片浓重的阴影,“阁下请回罢, 别忘了你如今还身处我大晏京都,你若再敢动我的人,我便让你有来无回, 身首异处。”
“我是海将军的人,你岂敢动我?”
傅长璟擡眸一笑, 笑意中深藏阴诡, “我相信, 贵国不会单单为了一个你背盟败约。你死了, 大不了贵国再派一个人过来顶替上你的位置。”
邑国男子沈沈喘息, 目露无限凶光,仿若要将他生生撕咬入腹。
傅长璟冷冷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近日莫要来找我,有什么事我会派人传信与你。”
男子愤然转身, 不忘留下一句,“还望王爷莫要因小失大,毁了我们谋划多时的大业。”
“这是我的家事,我自会处理。”
待人离去后,傅长璟神色放软,一丝愧意掺杂进覆杂的神采间。正欲开口,温迎扬手一挥,与风声一道贴在他脸上的还有一记火热的痛感。
这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她当下的全力。
她眉目拧至一团,犹如无数只锋利的刀扎进胸腔,喉间干涩胀痛:“他是谁?你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她以为他是真的身染疫症,为此几乎是日夜忧心,这么多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她怀着身孕,冒着风雪都要来看他。
而他却一直在欺骗她。
直至今日,她才全部知道,昔日她温润如玉丶清正端方的郎君,居然是个卑鄙狠毒丶冷酷无情的乱臣贼子。
他的冰心亮节丶清微淡远只不过是装出来骗她的。他实则串通外邦,密谋反事,丝毫不顾家国百姓。
她不敢相信,她的枕边人,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往日的那些相濡以沫丶举案齐眉,又算什么?
“傅长璟,你骗我骗的好惨啊。”她声嘶力竭,温热淹没眼眶。嗓音堵在窒闷的胸腔中,化为锥心刺骨的痛楚,失了心神的躯体倚门惶然坠地,地面透骨的寒凉贯穿心间。
“阿迎,是我对不起你……”傅长璟想上前抱她,臂弯还未张开,便听见一声激厉呵斥。
“别过来,别碰我!”
温迎眼中蓄泪,阴寒遍及。如坠落侵肌拆骨的霜潭,被凄风苦雨淹没。
傅长璟柔声上前:“阿迎,地上冷,你先起来,起来我再慢慢与你说。”
他只微微触碰到她的衣襟,便被突然暴涌之力重重推开。
“滚,别碰我!”温迎拨动着额前凌乱的发丝,眸色死寂,“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阿迎,这些事你都不必知道。”傅长璟犹豫片刻,眼中闪过几分涩意,“我不会伤害你,我一如既往爱你,这点,我从未骗过你一丝一毫。”
“你说不说?”温迎心如死灰,双目紧紧攫住他,“你今日若不把这一切说明白了,我便死在这。你既说对我有情,那够不够让你后悔一辈子?”
傅长璟牙关微颤,想揽过她却又因她极力反抗而不敢靠近,只能闭眼默叹,“好,阿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与你听。”
“自从我们来京,京中的许多大案皆是由我一手谋划,原先,我是想替我的母妃报仇。”
“可后来我才得知,我的生母并非庆妃,而是褚太后。”他自嘲一笑,而后眼中燃起浇不灭的野火,“我不甘做一个闲王,我自小得父皇厚爱器重,如今却要终日困于一方贫瘠之地庸碌一生,当今陛下软弱无能,才干平庸,他凭什么能坐上那个位置。我能比他做的更好,我为何不能与他一争高下!”
温迎听着这一切,心绪高低起伏,如洪流奔袭。
她望着痴狂的他,满眼涩然与失望,“所以你就暗中与褚家勾结,连身染痘疫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