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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六)

烧灯续昼(六)

清晨, 雾霭茫茫,风轻云淡。

江心迷茫处,一辆官船冲散萦绕的白雾, 缓缓靠近燕京渡口。

船靠岸后, 郑宥等同三名日月教馀孽被尽数押解上岸。

路过的百姓顿足指点,议论纷纷。

自远处而来的马蹄声愈发急烈,人群听之纷纷避让,原是宵阳司策马而来,只为交接押送人犯。

谢临意本下了船就想溜,却被霍昭喊住,说陛下吩咐要让他负责押送人犯进大牢。

他满腔怨气, 不住催促:“那便快走, 动作快点。”

裴谙棠微搀着重伤还未完全痊愈的梁延春下船。

当第一缕暖阳投洒在他淡白衣袍之上,他沈寂心也瞬间敞亮明媚。

离京快一月有馀, 从淮州一路到燕京,涌动流水载着他离燕京越近一分,他便多一分炽热思狂。

“陛下请二位大人也一同入宫。”霍昭也对他与梁延春道。

将淮州日月教据点捣毁的奏报早已比人先行一步回京呈上御案, 傅长璟知晓此次梁延春功不可没,故而想t趁他刚回京见见此人。

梁延春从未见过圣颜, 心中自然激荡欣喜。

怎奈坐船一路奔波, 身躯实在虚弱不堪, 如今还要靠人搀扶才可勉强走几步。他怕这副样子面圣实在失仪, 可又不敢违抗旨意。

胸腔又袭来一阵疼痛, 他咬牙强忍,再欲拱手时, 裴谙棠却出言,“梁大人与贼子搏斗时身受重伤, 本想多养几日再回京,可他怕迁延行程,执意回京。如今伤痛未愈,病体孱弱,今日怕是不能面圣,劳霍指挥使告知陛下。”

裴谙棠为他出言,霍昭定然颔首,“既如此,那梁大人便安心养伤,陛下会择日再召见您。”

“渡口风大,我先送你回家。”裴谙棠招来几个随行护卫,将梁延春搀扶上了马车。

齐覆听闻自己的学生差点命丧淮州,也早已派人来接他。一早便于自家府上备好了床褥热食,只待家丁从渡口接到人。

裴谙棠将人交由他们,才放心离去。

他并未进宫,而是一路疾步走到凌玉枝所住的街巷。

雨露沾湿青石板,屋檐炊烟袅袅,烟火浓重。僻静的道路上,唯有一位身着白衣的俊郎男子行色匆匆,四散的衣摆被晨风撩乱,也全然不在意。

他在几间矮房前停了下来,可房门却间间紧闭,静谧无音。庭院内的水洼中满是浸水残叶,连屋前一圈篱笆内的菜畦因无人打理,也遭受霜露侵袭,肆意雕零颓败。

他悸动的心口忽被何物塞堵,晃神间又一路跑到她们的玉生烟。楼虽修缮得焕然一新,但几扇门依旧紧闭,他伸手一碰,门环上的灰沾了他满掌心。

芮娘从珍味楼出来搬菜,寻常眉飞色舞的姑娘如今气色虚浮,无精打采。

他见裴谙棠的身影,先是一惊,而后再无力地淡淡道,“她们不在这,也不在家,你去公主府寻她们。”

裴谙棠瞳孔微震,他笃定这段时日定发生了不少事,“敢问姑娘,发生了何事?”

芮娘心有幽怨,他若是早点回来,阿枝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她背过身去,微带涩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她罢。”

裴谙棠指尖颤动,立马转身便走。

公主府朱楼雕栏高深,辉煌雅致,独占一条长街。乃是先帝赐给膝下独女傅昭宁的府邸,因此格外气派奢华。

傅昭宁嫁于谢春明后常居安远侯府,公主府常年闭院锁宅,这几日竟大开院门,迎进了几位女子。

裴谙棠一路赶来,却被门前的侍卫拦住。

他神色惶惶,急促与慌张使的话音都失了几分清晰:“请问凌玉枝凌姑娘可是住在这?”

侍卫显然是经傅昭宁的再三吩咐,此番面目肃然,“裴大人,凌姑娘是长公主的贵客。”

裴谙棠眼中热望渐深,掺杂着试探与恳求:“那可否通传一声,我想见见她。”

侍卫转身,片刻后,面色不惊的出来:“凌姑娘说不想见您。”

他呼吸滞了一息,眼眸布满黯淡,心间一簇高涨的火苗被冷风扑熄。

阿枝为何不想见他?

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甚至生出了几丝悔意,如若他当初不去淮州,能否让一切都如往常一般,顺利平安下去。

他如今更多的是疑虑与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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