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冷血残酷的衙门,也是掩盖了他自己残暴嗜杀的过往。
圣旨即将要下达时,当夜,皇后褚钰却规劝皇帝,李党虽倒,但九州之下定有馀孽未除。
如今朝中人心未定,指不定还有身怀不臣之心之人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筹谋大逆不道之事,宵云司一旦没了,就意味着御下失去了一条强有力的臂膀。
为何不留下宵云司,只将经手过两桩大案的人清换一批,这样一来一能止住悠悠众口,二能也能以昭显帝王的仁心。
她又提议再开宵阳司,二司相互制衡牵制,才能更以稳固皇权。
皇帝宠爱褚皇后,对她口中之话定是不加疑心,加之他生性多疑,也担心朝中还有李党馀孽盘旋,多种思虑之下,第二日便下旨决定留下宵云司,再开宵阳司。
圣旨欲发的当夜,纪成昌进宫赴宴,回府后便突发急症暴毙在房中。
秦业与霍昭赶到时,纪成昌满嘴是血,仰天苦笑,只留下一句:“鸟尽弓藏,尔等慎听命于帝王。”后便气绝身亡。
秦业当年已是宵云司的镇抚使,那时宵云司虽仍在,但里面多塞的是些酒囊饭袋之辈,早已失了圣宠与信任,皇帝大事小事更倾心交由宵阳司处置。
他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回想着义父临死时说的那句话,后来听闻留下宵云司是皇后之意,加之朝中褚家之人有意亲近他,他便挟恩慢慢归于褚家。
但霍昭却退出宵云司,入了宵阳司做了一名小小的百户,二人至此分道扬镳。
他一直不明白霍昭的选择,直到今日,他统领宵云司,霍昭统领宵阳司,二人相见,早已是刀剑相向。
他朝褚穆阳深深一躬,字字清晰,话语深稳:“当年义父突然横死,属下区区微薄之身,孤立无援。多亏太后与大人相助,属下才能有今日,太后与大人的恩情,属下没齿难忘。”
褚穆阳一声叹息,朝后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回去罢,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
秦业关上门,缓缓退下。
屋外风雨如晦,长廊一片寂寥黑暗,他正欲转身离去时,却听身后一声女子清亮的话语:“秦副使。”
他胸腔一震,猛然转身。
褚荇一袭款款长裙,提着只风灯,端着一盏热气氤氲的茶正看着他。
他急忙低头后退几步,话音喑哑:“大小姐。”
褚荇眉眼盈盈,问他:“我见屋里还亮着灯,担忧父亲莫不是又醉酒了,来送盏热茶。秦副使与父亲议完事了?”
“正是。”秦业欲言又止,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可又生生止住了话语。
褚荇点点头,将自己手中还沾着雨水的伞收了,捏着伞柄道缓缓道:“这般大的雨,秦副使拿把伞去罢。”
秦业犹豫一瞬,见她举着伞送到身前,便伸手接过伞身,微凉的雨水浸湿了满手。
“多谢大小姐。”
他匆匆转身离去,悄然抚上那温热的伞柄,心间如雨水般激荡,脚步却越走越快。
褚荇望着那道消逝的背影,收了笑容,眼中映着雨意的茫然与清冷,转身扣响了门。
***
次日天还未亮,早朝散去,三法司忙的晕头转向。
晌午后便是南州案的逃犯曾松宜第一次过堂,大理寺卿张惇带着杨庄玉与谢临意来到牢房。
此刻天光还未曾展露,牢房阴暗无声,曾松宜蓬头垢面盘腿坐在草堆上,似是一夜未睡。
随着门被打开,他定定一睁眼,面色安然却无神。
他认出张惇,用带着镣铐的手指着他一笑,“允先,我竟未想到,时隔十五年,再相见我们竟是如今这幅情形。”
他与张惇十五年前乃是同窗,后入仕为官,一个在燕京,一个在地方辗转。
再相见,一个官居三品,一个却是满身镣铐的阶下囚。
张惇透过他蓬乱的发丝,似乎还能看到他年轻时那意气的模样。
但这也是往事了,这么多年,也足以让一颗纯正明澈的心变的脏污混浊。
他话语并未听出有一丝波澜,沈厚道:“这世间从未有什么事是想不到的,种下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你早在与褚家人同流合污之时,就该想到会有如今这般下场。”
随后,他盯着草席上垂首的曾松宜,眼中有愤懑,也有对昔日同窗的失望,“南州天灾,百姓饱受饥馑,流离失所,你乃一州知府,是当地百姓的父母官,你为何要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