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手艺
齐秋白拿着筷子的手悬在空中一僵, 满口哑然。
江潇潇对此人也无甚好印象,见他语塞,轻掩着嘴暗暗生笑, “阿枝, 可吃饱了,我们走罢?”
“吃饱了,走罢潇潇。”凌玉枝端起食盘起身,“齐先生慢用。”
她再未曾看齐秋白一眼,与江潇潇一同走出了斋舍。
夏日午膳后有半个时辰回寝舍休息,她们这间寝舍背阳,两人顶着正午的灼灼烈日回来, 一推门, 屋里荫凉舒适。
窗前透着风,江潇潇往窗前的小凳上一坐, 想起陆掌管的话,瞥嘴摇摇头,“陆掌管说得没错, 那个齐先生着实风流孟浪了些。”
凌玉枝却不以为意,在她那个时代, 自然见多了这种毫无新意的搭讪方式。可以说, 她见得多了, 内心便毫无波澜了。
她唯一埋怨的是, 本来还想再去尝尝金菇花蛤汤的, 可被这个齐秋白一搅,汤也没尝到。
她拿起茶壶倒了杯水, 一饮而尽,“我喜欢乖一点的。”
她从不是个骨子里弱的人, 也不喜欢去盲从别人,相反,对于所有事物,她更习惯占据主导地位。
想做的事,做了从不后悔。不想做的事,再多威逼利诱驱使,她都不会去做。
齐秋白的逾越举止会让她感到不适,她喜欢的是裴谙棠的包容与温柔,小心翼翼的爱意与对她绝对的尊重。
甚至在她附身落下吻时,他眼中一瞬间凝满的惊愕丶隐忍和笨拙。她可以勇敢地紧紧抓住这种契合,并与之牢牢相依。
“阿枝,若是下回在斋舍再遇到他可如何是好?”
“怕他作甚,少理他就是了。”她先前也经历过,如是和不喜欢的人说话,冷着几日脸后,对方自然没有那个锲而不舍的耐心。
“潇潇,你午睡吗?”
“不想睡。”
“那好,我也不想睡。”凌玉枝把包袱解开,拿出在衣物上中下层各夹带的许多本话本,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的古代,看看话本是她消磨时光的唯一乐子了。
衣物最下方的盒子里还剩几块核桃酥,她打开盒子拿了两块出来,核桃酥依旧油润酥脆,手上还沾了些碎屑和芝麻粒。
“给你,本来想多带点零嘴来吃,可早上赶得急,好多东西忘了拿进来。”
两人边吃着核桃酥边看话本。
窗外,午后一缕刺目灼热的日光打在书页上,江潇潇看完《安十娘传》的最后一页,沈沈合上书,心中郁郁不平。
“这结局怎会如此,赵佑这厮始乱终弃,抛妻弃子十馀年。落魄之后才想起发妻,最后仅说了几句鬼话,就哄得安十娘这么多年经历的磨难瞬间释然,二人竟能重归于好?!”
凌玉枝忽地想起被这本书的结局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那晚,当初也实在是对这个烂尾的故事十分不满,这不就是妥妥的恋爱脑吗?
她咂咂嘴道:“安十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结局真是不知所云!本来都没想着把它带来,许是一时慌乱塞错了。”
“阿枝。”江潇潇凑过来,“有哪本比较好看?”
凌玉枝眼中一亮,“《南楼梦谈》还不错,就是篇幅过长,两册都未写完一个故事,t后面稍稍内容偏移,开始注水。”
为此她还专门问了裴谙棠,写话本子的人能拿到多少润资。
裴谙棠说写的字越多,润资越多。
他还说大多是些家中贫寒的学子,会在研读课业之馀写点话本拿去刊印,只为赚点润资充盈腰包。
当官的嫌俸禄少,也会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写点风月话本,以贴补家用。且一般为防被御史抓到上奏弹劾为官不务正业,多半都会取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笔名。
她都怀疑写南楼梦谈的七巧点心是不是想多赚点润资,所以才故意拖沓剧情。上册分明都剧情紧凑,毫无废话,下册后半部分却多去讲配角的故事,长篇大论且与主角毫无关联。
午后困意袭来,两人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又躺到床上打了个盹。
半个时辰后,凌玉枝被窗外学子们赶去书舍的嘲杂脚步声吵醒。
外面高挂的烈阳照到床前,投到地下是一片刺目的日光。
她起身把晒的发烫的窗棂关上,想起往日里这个时候她还在家吃西瓜喝饮子,这一刻,她突然不是很想出去。
可是这她自己要来的,且想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潇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