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河南渡口,莫平生已经有将近二十多年没有来过。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人变了,景也会变。望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和商贩,莫平生嘴角泛起微笑。谁能想到,在这天下大乱之际,岭河南岸的渡口旁,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繁华之地,没有受到战乱影响。不容易啊!只是这种繁华,又能持续多久呢?北边的魔教,迟早会打过来的。到了那时,这些百姓又该何去何从?莫平生下意识的叹了口气,但是下一秒,他又猛然一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在意百姓死活了?是受到了这一路上的见闻影响?还是在长安,与陈斌那小子待的时间太久了?“都怪陈斌,整天之乎者也的,把我都潜移默化的带偏了。”想了想,莫平生还是把锅,甩在了陈斌的头上。自己习武多年,见惯了生死,早就把心境磨练的,比手中长剑还要冰冷。怎么可能会被这些路上遇到的这群百姓改变想法?对,一定是陈斌的错!莫平生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岭河南岸的酒楼极多,莫平生根据记忆,一路打听询问,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曾经吃过的酒楼。酒楼的装潢与二十几年前,几乎没什么差别,无非就是破旧了几分,也多了些伤痕。比如眼前的桌子,上面便多了好几处,被钉子修补过的痕迹。而让莫平生更惊讶的是,自己前方的椅子腿上,还有一处长约寸许的剑痕。就好似二十几年前,自己在这里不小心划坏的那条椅子腿一般。“这是二十年前自己坐过的椅子吗?”“应该没有那么巧吧。”“二十多年的时间,那把椅子说不定早就坏了。”“可是这剑痕,又为何如此相像?”时间过去太久,莫平生也记不清自己,当初划出的剑痕是什么模样,只是依稀觉得眼熟。酒楼的店小二这时见莫平生一直不说话,也不点菜,只是默默盯着椅子腿看,不禁疑惑的挠了挠头。这人,难道是有什么毛病不成?“客官?”远处还有其他客人等着,店小二没办法,只得小声询问道:“您是打尖还是住店?”“住店,但是得先吃饭!”莫平生回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一声,又随口点了几道曾经吃过的特色小菜。然而店小二闻言,却是一动未动,反而再次试探着问道:“客官很久没来了吧?”“你怎么知道?”莫平生抬头看向店小二,心中好奇。“客官点的那几道特色菜,本店已经十几年没做过了。”“为什么?”“因为会做这几道菜的厨师,早就已经过世了。”店小二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和愧疚,“小子不才,没有学会家父的本事,所以只能当个跑堂的。”“你是...”莫平生打量着眼前的店小二,试探着问道:“你是之前天天在这酒楼玩耍的小孩?”“我以前还给你买过糖,你记不记得?”“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客官说的小孩,应该就是我。”店小二点了点头。 在这座酒楼里从小长大的孩童,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掌柜的女儿。莫平生既然对自己有印象,那就应该不会记错性别。“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啊!”莫平生看着眼前的店小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稚童,也看到了曾经行走江湖时的自己。当年的自己,可真是意气风发啊!那是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想起来了,是莫颖的双胞胎妹妹,还有她们母亲难产去世的晚上。从那以后,自己就从一个江湖剑侠,变成了爱唠叨的老父亲。“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莫平生笑了笑,再次问道:“我记得当时和你一起玩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你还嚷嚷着长大娶她。”“怎么样?成亲了没有?”“客官说笑了。”店小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一个小跑堂的,哪里配得上我们掌柜的千金。”“小姐她现在已经嫁到岭河北岸的代郡了,听说过得很好。”说起此事,店小二的心中满是悔恨。若是自己小的时候不贪玩,学会父亲的厨艺,或许...另一边,莫平生听见店小二的话,也隐约感觉胸口多了些许烦闷。就好似堵了一团气般,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夜半时分,却依旧没有消散一丝一毫。莫平生躺在床上,更是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最后他只得坐起身来,拿起名剑翠松,漫步来到江边。此刻夜色正深,江边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