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抱他,墨时却后退一步:“阿娘还病着,我身上很冷,怕冷到阿娘了。”
兰芙只能揉了揉他白嫩似糯团子般的脸:“他准你来的?”
“他说阿娘又病了,让我来看你,不过只能看一个时辰。”墨时低声嘟囔,伸出手指比划。
“阿娘,我想日日都见你,我不想待在这了。”
兰芙知道,墨时只有五岁,但他已经很懂事了,从前生病了也不哭闹,从不让自己操心,这回定是实在委屈难捱,才会同自己诉苦。
兰芙不顾他推搡,将他搂到怀中拥紧,“阿娘会带你走的。”
纵使她再怕他,再惧他,却从未熄过逃离这份心思。
娘俩叽里呱啦说了半晌话,兰芙兴致渐起,面色也生出了几分红润。
墨时临走时,她特意让他将月桂抱走,因为她实在猜不透,等到祁明昀进来,见地上躺着一只狗,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究竟是怒是喜,会平淡无波,还是会大发雷霆。
她既给这只狗取了名字,就想护好这条性命。
房门再次开合,祁明昀穿着一身单薄燕尾青常服走了进来,他似乎不惧冷,眉骨上的雨水不及他眸底的深潭刺骨半分。
他为政事烦忧,面色沉郁,心情似乎不大好。
兰芙已会在须臾间察言观色,她深知今日若不咸不淡滋养着他的火,他的满腔怒意迟早会朝她身上发。
是以,她打好腹稿,率先开了口:“今日很冷,你也要多穿些。”
祁明昀凝眸望了她片刻,竟丝毫抓不住她眼底的战栗,便暗暗料定是那日过后,她学得安分乖顺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眸中的浓暗舒散几分,而后坐到她床前。
兰芙顺手递上书册,她的发被简单束绾过,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清凌的眸子眨动:“我会了。”
祁明昀心中的烦闷被她这句话抽走了大半,随意翻开书,眼睛扫过每个字,她皆滚瓜烂熟,对答如流。
他满意放下书,掌心贴上她那日被他深重打过的右脸,带着轻柔的抚慰,声色清朗:“今日午膳吃了什么?”
兰芙感受到他滚烫的指腹在她眼袋上剐蹭,可她怎敢抗拒,纵使再畏惧,也只能垂眸细声:“喝了咸肉粥,吃了两个春卷。”
“怎么不多吃点?”他问。
“吃不下了。”她湿漉的眸子直直望着他。
他知晓她膳食一贯吃的不多,还是异常爱吃那些甜得舌尖发腻的粘牙糕点。掠去她的衣裳时,时时刻刻都能摸到她腹部一排生硬的肋条,瘦得像一只猫。
终归是拿她无法子,进食一事,只能他在她身旁时,尚且能强迫她多吃一些,可就算逼着她吃,她身上也不见长肉。
兰芙本不想同他说话,可他阴着脸实在骇人,骤雨锁在云端坠不下来,她怕自己的呼吸都能惹得他勃然大怒。
相反佯装乖觉同他说几句话,还能窥得清他眼底是何种情绪。
她正欲开口,祁明昀却锐目一抬,反问她:“你今日将那只狗抱进来了?”
第064章 诉衷肠
兰芙凝眸震神, 双手在被褥下微微收拢成拳心。
随即又想,他手眼通天,在这座府邸,又岂会有他想知道却知道不了的事。与其拙劣掩盖惹得他猜疑愠怒, 倒不如自己主动道出。
“抱了。”她率先满口承认, 抬眸频* 频观他神色,嘴唇开了一条缝, 细微嗫喏, “我一人实在是无趣, 便把它抱了进来, 怕你不喜欢,早已让墨时抱走了。”
怕你不喜欢这几个字腔调格外加重,不同那日咄咄逼人, 不肯退让的语气。她病愈后的嗓音带着几分弱哑低闷, 这声轻缓哼啾宛如无数细软的绵针扎在人心头。
祁明昀活脱脱就是只自私狂妄, 冷血偏执的猛虎,他素爱听顺耳之言, 喜欢旁人做他顺心之事,任何人逆了他的意, 无一例外都会惹来他的雷霆之怒。
兰芙只是比旁人幸运,能在他手上挣扎残喘, 留住一条命。
他唯一一丝的恻隐, 都用在了她身上。
他是不喜欢聒噪碍事的畜生,费尽心思替她找来那只狗不过是在她乖顺的某一刻突然忆起当年因一只狗死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伤心欲绝,故而打算赔给她的补偿罢了。
他也告知过兰芙, 不要将狗抱进房中,可她仍这样做了,又一次逆了他的鳞羽。
但她毫无掩盖的承认,与温软后话的加持,二者协力共同驱散他眉宇间隐隐而出的阴霾。此刻,他并未流露怒意,而是俨然端坐,心平气和:“你可以抱它进来,但我不想撞见它。”
兰芙心知肚明,他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