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知州是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头子,名唤涂文松。现在正从府台衙门出来,那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没一点力气。
等下人搀扶着他坐上轿子,就一叠声地喊道:“快,快回府。”
城里几个大粮商现在也是愁眉苦脸,坐立不安。这个月粮食已经卖到天价,本来还想过个几日把粮食价格再翻上一翻,大赚一笔。现在赈粮一来,自己的粮食如何高价卖出去?再等商路一通,非得亏得吐血不可。于是各个提上礼物往各大人家府里跑去。
最开心的要数平头百姓和流民了,他们熬了这么久,苦了这么久,朝廷的粮食终于来了,这下总算可以吃个饱饭了。
于是城里城外洋溢着一股喜悦。
几乎一夜之间,全城的粮价疯狂降了一半,可是各个铺子里并没有等到疯狂买粮食的场景,反而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这次所有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没有百姓和流民去买粮食,他们宁愿排着老长的队去各个城门口排队领上一碗薄粥。
江对岸的黄元休正看着小公爷送来的密信。
一旁的黄安稍微瞥了眼,就看到“杀鸡儆猴”,接下来就是几个人名,心下不由得一震:被那位爷点名,看来这九江府有人要倒霉了。
这天晚上,知州府一个下人拿着密信骑着快马朝平川县飞奔而去。
九江与平川相隔有二百余里,可第二日中午周东海就收到信件。之后,一直愁眉不展。
“夫君,这女婿来信怎么说?”
“朝廷赈灾粮下来了,说是有三十万石。分到这平川少说也有五六万石。”
“到就到呗,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们也管不着,反正这铺子还不照开。”
“无知。这赈灾粮下来了,流民返籍了,咱们库里一万多石粮食咋办?那可都是老夫花高价买来的,难道全烂在库里呀。”
“哎呀,那咱们怎么办?”
周东海略微思索了一番:“为今之际,趁着那消息还没传到平川县,咱得赶紧降价卖了。”
“那……那咱不是亏死了吗?”柳氏一阵肉疼。
“这批粮食七七八八算下来可是花了十万两银子呀!”
周东海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疼地闭上了眼睛:“能卖一些算一些吧,看看能不能把本收回来。”
说着大喊道:“管家,去,去把几个铺子的掌柜全给我叫来。”
很快周家七个粮铺堆满了粮食,插排上改了价格,百姓们一看,比昨日低了一半的价格,顿时又是纳闷又是惊喜。
粮铺
众人正要去铺子里抢购,就听一个衙役敲着响锣大喊:“喜报,喜报,各位平川县的父老,朝廷赈灾粮食下来了,合计三十万石呀,已经在江州渡口了。过几日就会下发到各县里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蠢蠢欲动的百姓顿时心花怒放,忙来到那衙役面前。
“衙役大哥,这事可是真的,朝廷真送那么多粮食来了?”
“那还有假!这是小公爷派黄元休大人亲自从北边运来的,听说有三十万石呢!”
“哎呀,娘,这下我们有救了!”
“可不是吗,这段日子为了买粮食,家里能当的都当得差不多了,在这么下去,我就得卖宅子了。”
一时间百姓们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只有米粮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各个呆若木鸡,等人群散去,只剩唉声叹气。
这就是黄元休的厉害,当初派黄安去九江送消息时,同时又给三县知县送去了消息,这攻心计用得恰到好处,难怪能被称为定国公府第一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