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雪落,凄冷。
高台之上,斯人独立,任凭雪落。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不同于过去的艳红色的招摇,帝王换上了苍黑色的宫装,像是在祭祀一般。
雪越下越大,那人站了三天两夜,终而没了气息。
“帝王骨,死而不朽,万古千秋。”
“我凤临国之主,可以死,不可跪!”
许叶平平淡淡的声音按下了那些蠢蠢欲动想强迫魏平向祖祠跪下的一众宗室。
加上一旁林修墨手下那些战场上刚回之人的威慑,终而还是没有人捣乱。
许叶在高台之下陪他站了三天两夜,撑伞的人从林修墨换到了元柏又换了回去。
到最后,许叶的精神也耗费了大半,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前些日子秉烛夜谈的时候。
“魏平,很抱歉你必须死,凤临国的王室一个都不能活。”
“在这之前,你想再看看萧疆吗?我可以帮你调动一下见一面。”
魏平穿着一身自己选定的丧服,看着屋内唯一可以称得上亮色的那支红梅,摇着头。
“不见面了吧,见了会心软的。”
“我其实天天能见到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嗜睡却查不出原因吗?因为我不愿醒。”
“梦里梦见的人,是我醒来见不到的人。”
许叶看着他,眼中是不忍和心疼。
“让你承受这些,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曾在知道凤临国的命数最终会和魏平牵扯甚多之后来寻过当时那个被人肆意欺凌的殿下。
但他不能做出任何干预,只能给了他个拥抱和鼓励。
“许叶,当时洛阳牡丹开,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对吗?”
“那个在我十岁生日那晚抱了我一夜给我暖着被冻僵了的身子,还一直在我耳边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魏平一开始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有仔细去听过他的声音,再加上许叶在外基本会将声音压几分,就更听不出相似了。
但许叶给他的感觉却很熟悉,这也是每次他都不会太反对许叶意思的原因之一。
“我没保护好你,最终还是你自己杀出了一条路来。”
许叶没有正面回答,却什么都回答了。
魏平走过去轻抱着许叶,像是在从他身上汲取什么一样。
许叶没有回抱,但也没推开他,只是就这么化去他的不安。
“你要去跟林修墨告个别吗?”
许叶知道林修墨也找了来,但并没有打扰他们的相聚。
魏平一坐下就听见这话,突然间有一种许叶在赶人的感觉。
“许叶,那我去了。”
“你当年没骗我,帝王之路很孤单。哪怕有你们几个陪着也很孤单。”
“但我其实一直在享受孤独,因为我是自己的王。”
“我不在后,你就是下一个王了,哪怕没有帝王之名,要不要接下这份孤独,你自己考虑吧。”
许叶当然知道这些,他本身身边也没有什么人。
他是棋手,其他人是棋子罢了。
至于棋手身上有没有别的木偶线,谁知道呢?
“劳烦许哥帮我带句话。”
魏平给许叶行了个弟子礼,“等他春色摇曳的时候,我依旧满身旧雪。没有回音的山谷是不值得纵身一跃的,让他忘了我,过好余生。毕竟时光清浅,安静和热闹都值得喜欢。”
许叶点了头,他明白魏平的胆怯,自以为早就失了爱人的心却还想给自己留一个空想。
但那位萧公子,可是在离开凤临国之前就敢赌上自己的命来跟他交易的,更别提后来还刻意写信辗转送到自己手里。
魏平却不知道这些,看到林修墨的时候心头突然一酸。
魏平突然间心中的暴虐好像被冲洗了不少。
是因为人之将死还是因为突然间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
亦或是,这辈子基本都过得很难,所以那些仅有的一点点光芒和温暖被他死死抓着不放?
他还记得自己跟林修墨是怎么熟识的。
大概是夏天,太阳很毒,他被几个皇子刁难跪在阳光直射处三个时辰,嘴唇干裂。
而就在这时候,那个同一位皇子一同拜在太傅门下的林修墨离开之际被那皇子邀请过来看乐子。
他还记得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