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湛若水脸微微一红。苏灵儿却为他斟了酒,又夹了菜,湛若水怔了怔。
苏灵儿慢慢道:“一直以来,我都盼着与你好好吃顿饭,好好说几句话。”
湛若水便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苏灵儿又道:“可是,你我之间,却是争吵、算计,是无尽的恩怨与仇恨,是形同陌路。”
湛若水静静听苏灵儿诉说着,慢慢啜着被海风吹冷的酒。
苏灵儿又道:“我眼睁睁看你投海,我想我是逼死你了。也罢,你死了,我终于能放下了,一切恩怨随风而逝罢。可是,你为什么又活着回来了?你活着,你就在眼前,可你我,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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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儿眼中慢慢地蓄起了泪,只死死地咬着双唇,试图不让泪水流下,却终是徒劳。那一行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了,挂在腮边,晶莹剔透。
苏灵儿双唇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若不是那一场浩劫,我,苏灵儿,才是你的妻子,不是秋烟兰,也不是云未杳。不是她们,是我,是我苏灵儿啊!”
湛若水便轻轻放下酒杯,默然无语。
苏灵儿嗤道:“呵,造化弄人!”说罢一口饮下杯中残酒,又斟下一杯饮了,方重重放下酒杯咬牙道:“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恨的是甚么?”
湛若水记起当年回到中原与她初见的情形。那时,他的身边已有秋烟兰,他清楚地记得苏灵儿的眼神,凌厉得恨不能将他抽筋剥皮。
湛若水依旧缄口不语。
苏灵儿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恨你,恨秋烟兰?我便是恨不得杀了你,也不会真正恨你。至于秋烟兰,呵呵,她也配!上官哥哥,我恨的是……是我的这个姓,我的家族!他们,活该!”
苏灵儿说话素来轻婉柔和,说最后一句话时,直是陡然转厉。
蓦地,苏灵儿又展颜一笑,又道:“可我再恨他们又如何?苏皓毕竟是我的亲哥哥,他再是绝情,我再是恨他,也不能让弘逢龙害了他。否则,你当真以为以苏皓之能,能流亡这许多年?能安然活到现今?”
“弘逢龙用人,最擅用人短处,你的短处便是我与苏皓。”湛若水黯然,又道:“弘逢龙以我们性命要胁你,让你甘心为他卖命?”
苏灵儿失神而笑,许久才启唇道:“是云未杳与你说的?”
湛若水便点了点头,道:“她告诉我,你给我下阿耨多罗,不是为害我,是为救我。`1.5\1′x_s.w\.,c,o~m?”
苏灵儿没有说话,湛若水又道:“烟兰是弘逢龙的人,你不敢明里救我,便故意说恨我。”
苏灵儿没有说话,只别过脸去,轻轻阖上眼,忍下悲意。
湛若水心中沉抑,眼望着苏灵儿侧颜,眼中尽是怜惜。
苏灵儿侧耳听着波涛拍岸之声,良久方幽幽道:“上官哥哥,你可知道,便是倾尽这东海之水,也难以洗尽我苏灵儿一生所受的冤屈!”
湛若水心中一软,柔声道:“你随我们回阆山罢!”
苏灵儿缓缓转过头,眼中泛着别样的光彩,道:“上官哥哥,你会娶我么?”
湛若水怔了怔,微微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苏灵儿眼中乍现的神彩渐渐黯淡,失神道:“你连命都能给我,却为何,就是不能娶我呢?”
她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已是泣不成声,只死命盯着湛若水。湛若水却别开了脸,始终不应。
好半晌,苏灵儿方止住泪,斟了杯冷透的酒,擎在手中,缓缓起身走到崖前,双眸流转,看过天空,看过大海,笑道:“好一片锦绣江山!”
湛若水不解其意,只听她柔声道:“你们男人,都道江山如画,缘何入我目来,尽是伤心文字?”
苏灵儿缓缓回身,望着湛若水。
湛若水听得心酸,待要软语安慰,苏灵儿却厉声长笑,笑罢指着大海道:“上官清,你应知晓:便是倾尽这东海之水,也难以洗尽我苏灵儿一生造下的罪孽!我这一生,倒也不枉!”说罢又哈哈大笑。
湛若水愣了愣,一时竟无话可说,只默默看着几近癫狂的苏灵儿。
苏灵儿望着崖下,徐徐笑道:“这里,便是我当年逼死秋烟兰之处。她甚么也没有留下,如今我又能留下甚么,带走甚么?”
说罢一口饮尽杯中残酒,又缓缓回头,无限眷恋地看着湛若水,柔声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终有时,总赖东君主。”
说罢,苏灵儿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