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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会飞花池

正更衣时,弘少则已候在了书房门外,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决定敲响书房的门。^1,7?n′o·v~e?l+.\c^o/m,待到应允后,他轻轻推开房门,隔着一层湘妃帘,弘少则垂手而立。

“父亲。”弘少则恭恭谨谨道:“牢中传来消息,那个不安份的小吏凌若虚,死啦!”

“死了?”湘妃帘后的弘逢龙冷冷一笑,似早有预料,遣下诸使女后道:“他死了,你便放心了,对么?”

弘少则不自在地笑了笑,躬身道:“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么,父亲也不必再为他费心。”

弘逢龙深深地看了看弘少则,眼中神色让他很是有些不明所以。许久,弘逢龙才长叹口气道:“为父原从不曾为此人费过心,若是他死了,才是要费心了。”弘少则略怔了怔,弘逢龙摇头道:“这些日子来,为父一直让你在大处着眼,你竟是丝毫没有听进去。如今凌若虚一死,麻烦才真正开始。早知如此,为父当早些跟你说明白才是。”

弘少则心中不服,却依旧垂手恭恭谨谨道:“请父亲教导。”

弘逢龙并不急着开口,只斥下使女,慢慢踱至书架前,慢慢找寻架上之书。弘少则只得静静候着,良久才听弘逢道:“凌若虚上疏之后,东宫将他逮捕下狱,此事你如何看?”

弘少则想了想,试探道:“儿子原没有料到,东宫会将凌若虚逮捕下狱。乍一听到这消息,初时是敢不信的,后来暗与东宫的太监打探了,果然是真的。儿子以为,这是东宫向咱们示好。”

弘逢龙寻了许久,终于找出一部《诗品》来,只闲闲地翻着,两眼盯着书,也不瞧弘少则,只道:“东宫何以要向为父示好?”

弘少则笑了笑道:“听说,那位的身子骨熬过了去年,只怕熬不过今年。父亲毕竟是家国柱石,东宫要坐稳那把椅子,还是要靠父亲。”

弘逢龙面色淡淡的,弘少则只道说错了话,心下正自忐忑着,却听他道:“你说得很是,东宫是在示好。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他在示好,更在示弱。示好是做给为父看,示弱是做给满朝大臣看。”弘逢龙叹了口气道:“经了这许多年的磨砺,你长进不少,只是都长心眼去了,智慧却少了。”

弘少则垂手道:“儿子愚钝,还请父亲示下。”

弘逢龙道:“示好是为安抚父亲,示弱是挑起朝臣的愤慨之心,且又暗中保护了那个姓凌的小吏,你当真以为东宫会杀了他么?”

弘少则心中一凛,心思转了几转,立时便通透了,道:“父亲如此一说,儿子如醍醐灌顶。朝廷越是万马齐喑,中外便越是恨父亲最深。若有朝一日时机成熟,那凌若虚便是一把称手的利器。东宫此举,真是一箭三雕啊!不想东宫竟有如此心机城府,往日里咱们竟是小瞧他了。还是父亲看得深,儿子当真愚钝。”弘少则先前说“愚钝”,心中颇有不服,现下的“愚钝”,方才是心服口服。

弘逢龙道:“你也不必太过忧虑,东宫的路数,为父心下有数,毕竟当年在陛下底下,也便是这般过来的。”弘少则便道了声“父亲英明,儿子佩服”,弘逢龙只冷冷道:“为父那日狠狠训斥了你,如今可明白过来了?”

弘少则略怔了怔,慢慢道:“儿子只道父亲是因着凌若虚的缘故生气,如今想来,父亲必不是为了这个,莫非……莫非是因着上官清不在江南的缘故?”

弘逢龙道:“你终于悟到关节所在了,也不枉为父倚重你多年。”弘少则心虚不已,只得垂下头去。弘逢龙看在眼里,只好道:“你可想过太子忍气吞声的缘故?”

弘少则道:“父亲是朝之重臣,有擎天之功,太子再是不满,也不得不倚重于您。”

弘逢道:“世人皆谓父亲是权相奸臣,这功劳何在?”

弘少则道:“自在江南与西北。有父亲在,江南西北才安稳。有父亲在,天下才太平。有父亲在,社稷才安定。”

弘逢龙闻言只是哈哈大笑,许久才道:“为父历经风雨,还屹立朝中三十年而不倒,在于天下太平,更在于天下不太平。”

弘少则糊涂了。弘逢龙道:“只要天下不稳,朝廷就得倚重为父,便是十个百个凌若虚,也奈何我不得。若天下太平,且不说一个凌若虚,便是一个三岁孩童,也能将为父拉下马。为父这番话,你可记住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弘少则越听越惊,拭了把冷汗道:“父亲的意思是,天下太平,父亲是无用之人,天下不稳,父亲才是有用之人。儿子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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