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什么,半晌才道:“我娘——”
“是我对不住你娘,”她接话道:“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这都是报应。”
“你娘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对不住她。”
许宴知静静听着她的悔恨,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叫我娘如此愤恨?”
韩熙张了张嘴,终是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没言语。
“罢了,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了。”
许宴知又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韩熙苦笑,“我打算做点小买卖,等着我儿出来,我们娘俩离开京城,好好过日子。”
“他爹呢?”
“死了,花柳病。”她冷笑道。
“所以我才说这都是报应啊,我当年自己做的错事儿如今落了个这样的结局我都认了,还是要谢谢你救我儿一命,之前在府上的冒犯,你多担待,我明日一早就走。”
许宴知望着她一身素服,连首饰朱钗都未戴,面容憔悴,双眼哭得红肿,完全没了精气神,与初见时截然不同。许宴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两年,他两年后就能出来了,有人会多照看的,让他在牢中不至于太受苦。”
“你做生意可有本钱?我可以借你,你直接去找账房领就是。”
韩熙再次朝她跪下,“谢谢,真的谢谢。”
许宴知将她扶起,道:“谢我娘吧,我娘心善,她虽对你有恨却也不会对你落井下石全然不顾的。”
提及姜沁芷韩熙更是悔恨至极,许宴知也无话可说,慢慢退了出去。
从韩熙的院子里出来,她的心又重了几分,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让她实在烦闷。她不知不觉走到谢辞院中,他倒是惬意,在院中躺着晒太阳。
“伤还没好就敢瞎折腾,也不怕又裂开。”许宴知笑言。
谢辞没睁眼,慵懒道:“你懂什么?我这可不是瞎折腾。”
许宴知坐到他身边,没言语。
谢辞扭头眯了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有心事?”
她点点头,长叹,说:“做了个噩梦,太过真切,压得我难受。”
谢辞随口一问:“你还会做噩梦?你又不信鬼神,谁能吓住你。”
“不是鬼怪,是人,我梦到一些事儿——”
谢辞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说重点。”
“我梦见你人没了。”
“......”谢辞猛地起身,又拉扯到伤处,疼的龇牙咧嘴的,吸了口冷气又慢慢躺回去。
许宴知无辜的回望正瞪着她的谢辞,说:“你让我说重点的。”
谢辞抱怨,“我看你是成心咒我呢吧。”
许宴知摇摇头,未见玩笑之意,眸子暗了暗,低低的说:“我从未如此害怕过,不止是你,我爹,李忠明他们都是一个个在我眼前消失,像是轻烟一般无论我怎么抓也抓不住。”
“那种无力几乎将我吞没,我快死在那梦里了。”
“我自诩胆大,没心没肺,经了这一遭,我才发觉我怕了,怕你们被我害了。”许宴知一字一句的缓缓出口。
谢辞也渐渐敛了笑意,他抬眼望着天,淡淡笑了,说:“许宴知,都只是梦罢了,莫要自己困住自己。”
他岔开话题,“我看你啊就是霉运缠身,要不你还是去庙里拜拜吧,求神问佛未必管用,好歹心安。”
许宴知轻声哼笑,“我爹也一直劝我去万佛寺上上香,我不愿去。明明早年他自己也不信的,到了如今的年纪反倒还信了。”
“那你为何不愿去试试呢?”
许宴知凝神望他,嘴角翘了翘,“我怕我心不诚,菩萨都难保我。”
谢辞笑出声,“如此说来你还是不信神佛的,那便是不信命了,许宴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这虚无缥缈的梦境呢?”
许宴知伸了个懒腰,“说的也是。”
谢辞又把双眼闭上,“许宴知,你赶来救我那日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说说看。”许宴知轻一挑眉。
“我那时只有一个念头,还好去的人是我不是你。”
许宴知闻言扭头去看他,他依旧是闭目养神的姿态,“我是后知后觉才想起,你有牵挂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危难之际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在庆幸你不在。”
“许宴知,人心换人心,你能有一命抵一命的念头就说明你这个兄弟我交得值,所以既然都是心甘情愿为之付出,又何必计较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