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生以来欧雪最大的噩梦。

那晚的一幕幕不断侵蚀着她的神经。

她在床上躺了两日，就算身上的伤可以痊愈，心里的伤却怎么也无法磨平。

「这就是作为青楼女子的宿命。雪儿，你明白了吗？只要身处这座青楼之中，我们的命运就永远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只能去习惯，去适应。」

姐姐们试着开解她，但欧雪始终望天一言不发。

她不懂，不想听懂姐姐们的话。

但她又好像懂了。

作为青楼女子的无奈。

曾经她以为这是她的工作，她不觉得是耻辱，因为那时没有像那个男人一样的客人。

姐姐们觉得如果欧雪再这样憋着迟早会把自己憋出病来，合计了下，瞧着她与书生的关系不错，平时还总爱听他说故事。

说不定把书生找来，让他再给欧雪说几个故事，或许能把欧雪逗开心，然后再试着开解她，让她能够认清自己的命运。

欧雪好像失了魂一般，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书生走到她的身边，欧雪双眼猛然睁大，赶紧拉上被褥将自己裹了起来。

「姑娘……」书生坐到床边，怕她把自己闷坏了，想要帮她把被褥拉下来。

欧雪拽的紧紧的，怎么都不肯松手。

她太狼狈了，不想被书生看见。

更主要的是她觉得面对书生，有一种背叛了他的信任的感觉。

他是唯一认同自己的人，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书生没有勉强她，只静静坐着陪着她。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欧雪抖了一下。

久久，她才开口道「我是不是错了？」

「错没错，只有你自己才能评判。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我不觉得你有错。」

「但真的好脏啊，我觉得我好脏啊。其他人说的没错，我们是最下贱的存在，可以任人轻视，任人践踏。」

「雪儿姑娘！」书生阻止了她的话，说道「在下曾说过欣赏雪儿姑娘的为人，比起身体，在下更钦佩姑娘身处混沌，依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你不该是会自怨自艾，贬低自己的人。如果连你自己都看轻你自己了，又有谁会再高看你。」

「可这就是现实。是我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那日，我甚至都不觉得我还能被称为人，只是一件货物。没有选择，无法反抗，被人随意作践。最后留下的只不过一句“怡红院的头牌也不过如此。”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词，最后还不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好的，我知道了。是在下高看姑娘了，既然这样，那在下告辞了。」

察觉到身边的人打算离开，欧雪一下掀开被褥坐了起来。

「你混蛋！你这算什么！是觉得我不配再和你说话了是不是！那要不然你告诉我啊，我现在该怎么想，该怎么做？」

书生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目光幽深。

「你后悔身处这座青楼之中了吗？」

欧雪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悔，也不悔。我不想被人当做可以随时糟践的货物，就算我们是青楼女子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就算世人所不容？」

「就算世人不容，我也想改变，我们是人不是货物，应该获得这份权利。」

「就算无法改变？」

「迟早有一天，我想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我们做的事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卖笑怎么了？以色侍人怎么了？我们为客人带来欢乐，替他们解忧，我们只是为自己创造了自身的价值就该被平等的对待。」

书生笑了，重新走了回来。

他摸了摸欧雪的头说道「很好，这样的你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被书生这么一摸，欧雪突然缓过神。

天，她刚刚一口气说了些什么？

突然有种很羞耻的感觉，气势一下子退了回去。

她望着书生，弱弱的问道「你真的不觉得我脏吗？」

书生一声笑叹「雪儿姑娘是我见过最干净纯粹的人。」

「那你能不能抱抱我？」欧雪小心试探。

书生和她不同，他是真的干净正直，好像只要离他更近一点，就能帮她洗去满身的污秽和不堪。

书生没有想到欧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