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
“啪——!!!”
玻璃碎了一地。
吕树手掌颤抖,呆滞地凝视地面,明明玻璃瓶毫无热度,他的指腹却红肿无比,像是烫了好几个痘。
【为什么还要考虑“结束之后”?】
【为什么?】
【难道不是结束了世界游戏,王子们与公主们就都能得到幸福了吗?】
他像是被沙子烫了满身,步步后退,步步颤抖。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握紧,疼得他全身踌躇,血液滚烫。
不对,不对,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有什么错了。
——我们走错了,走错了。
苏明安澄澈的目光望来,旁边几个面目相同的人迅速前来,清扫了碎玻璃,很快,一瓶崭新的“黎血”摆放在了吕树面前。
吕树浑身颤抖,他吐不出半个字,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最无力的时候,连接东西也接不住的时候。
“不小心摔了也没关系,这里有很多。”神像如此告诉他。
而吕树终于无法沉默,攥住神像的手腕,痛苦地盯着祂赤诚的眼睛——
……
“我有种预感。”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你会成为神像,会成为薪柴,会成为食粮……你可能再也无法前往宇宙了,也无法摆脱这个世界了。”
“我们离开这里,带着能逃走的同伴们一起,不要回头,好不好?”
……
我们逃走,好不好?
……
手术灯照在苏明安额角,令他的眉眼显出几分锋利,
他澄澈的双眼望着吕树,彰显这双眼眸清醒且理智,而非疯狂做出如此行径。
他是清醒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吕树的腰间,吕树这才发现,自己腰间挂着一枚银色铃铛,这是他前几天救下一群险些死于战火的孩子时,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给他的。那个孩子很像儿时的他,满身都是烧伤,所以他收了下来,顺手挂在腰间。
这几天他太忙了,忘了把这铃铛取下来收好。
当苏明安的手指轻触铃铛,
“叮当——叮当——”
传来一阵,柔软如羽毛、清脆如鸟鸣的声响。
吕树适才望见,苏明安身后,立着一个玻璃柜。
里面摆满了各色物件,一枚猫耳挂坠、一对黑色耳钉、一本笔记本、一张人皮面具、一个缩小白猫布偶、一个罗盘、一支羽毛笔、一个木雕、一条十字架项链、一枚机械戒指、一朵凋谢的花……
一粒种、一个春秋、一尊神。
“你把他们都存起来了……”吕树喃喃道。
他们。
他们都在这里啊。
腰间的铃铛在摇晃,口袋里的几枚烧焦的糖果仍有余温,手腕上的彩色绳结来自一位失独的母亲,脖子上挂着的是林音送的一枚哨子,哨子呢,碰撞着胸前一枚展翅欲飞的鸽子徽章,那是饱受军阀欺压的一群平民凑钱打造,赠给“审判者”吕塔主的和平鸽勋章。
“吕塔主,多谢您!多亏您能来……”
“哎呀,那帮人仗着参加过世界游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幸亏您来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不要推却……”
“吕哥哥,你好高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高呢?”
吕树记得昨日救下的一个女孩,她展开怀里皱皱巴巴的纸张,在烈火的浇筑中,纸上画着的没有痛苦与仇恨,而是几个大火柴人手牵手拉着一个小女孩火柴人,站在火光之中,站在黎明之下。
那几个大火柴人分别拥有黑色、白色、蓝色等各种头发,稍一辨认,就知道是他们。
女孩满怀热切的一双大眼睛,就像春日的灼阳,一瞬间撞入了他千疮百孔的心脏。
“我……”
嗓音开始颤抖,他孤寂了太久,第一次察觉到生命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