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沾染着自己污血的戟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你……郭嘶……竟敢……”他艰难地扭过头,试图看清背叛者的脸。
郭嘶僵尸眼中同样燃烧着混乱的光芒,有恐惧,有疯狂,也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王上……是你逼我的!是你听信谗言,自毁长城!”他嘶吼着,猛地抽出长戟。
葑亭僵尸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砸在冰冷的石地上,震得整个洞府都仿佛晃了一晃。那曾经睥睨天下的碧绿鬼火,在瞳孔中剧烈地摇曳了几下,终于不甘地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灰败。污血如同小溪般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盘踞在陵寝最深处、如同一块巨大冰冷尸蜡的山阳君,通过某种秘法感知到葑亭气息的彻底消散,他那几乎与石座融为一体的腐朽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松弛了一丝。笼罩在陵寝核心区域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悄然淡化了几分。这个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将他这“共主”撕碎的利爪,终于折断了。天下……似乎又能回到那表面臣服、暗流涌动的“秩序”之中了。
然而,这脆弱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就在葑亭尸骸未寒之际,一个足以搅动整个宝游秘境根基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各方势力间隐秘而迅速地传播开来——霸王僵尸,那个力能扛鼎、同样桀骜不驯的尸中霸主,竟然在一处废弃枯井的累累白骨之下,发现了一丝关于传说中禁忌之物“魔玺”的踪迹!
霸王僵尸那双燃烧着赤红凶焰的眼瞳,在得知消息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狂热。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舍弃了在联军中唾手可得的利益和虚名,率领着最精锐的江东尸军,如同黑色的飓风,连夜拔营,朝着他经营多年的老巢——江东之地,疾驰而去。魔玺!传说中拥有号令万尸、甚至能逆转生死、沟通幽冥的无上邪物!若能得之,这宝游秘境,乃至更广阔的修仙世界,谁还能与他争锋?
这消息,同样惊动了隐于虚空、冷眼旁观着这场尸骸权谋大戏的鹿骊阳神。魔玺!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他纯粹由能量构成的神魂中炸响。那绝非此界寻常邪物,其散发的力量波动,极有可能蕴含着连接更高维度、甚至指向他返回“日月宗”的时空道标!这是他苦寻多时、重返宗门的唯一希望之光!
鹿骊阳神没有丝毫迟疑,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速度超越生灭的流光,紧追着霸王僵尸大军的踪迹,横跨万里尸域,直扑那水网密布、同样弥漫着阴湿死气的江东之地。
当鹿骊阳神的神念笼罩江东核心——霸王僵尸那以巨大尸骸垒砌而成的森然宫殿时,看到的却并非预想中的炼化魔玺的宏大场面,而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活着的、蠕动的、无边无际的噩梦!
“吱吱吱——唧唧唧——!”
尖锐到足以撕裂魂魄的嘶鸣声汇聚成毁灭的狂潮!宫殿内外,目之所及,尽是鼠妖!无穷无尽,遮天蔽日!
这些鼠妖绝非寻常鼠类尸变。它们体型大如狸猫,小的也堪比成人拳头,皮毛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油亮灰黑,尖利的门齿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血红的眼珠里充斥着无尽的贪婪与疯狂。更诡异的是它们的行动——白日里,它们竟如同猿猴般灵巧地攀爬在宫殿内外那些虬结的古树之上,用枯骨、腐肉和一种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在枝桠间疯狂筑巢!远远望去,整座宫殿仿佛被无数蠕动的黑色肿瘤包裹!
而在宫门巨大的广场上,更为荒诞恐怖的一幕正在上演:难以计数的鼠妖如同中了某种邪异的集体癫狂,竟排着扭曲怪异的队伍,用后肢直立,前爪挥舞,围绕着宫门疯狂地“起舞”!它们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发出刺耳的尖啸,动作整齐划一,却又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亵渎感,仿佛在进行一场献祭给深渊的邪恶仪式!
霸王僵尸的精锐尸军试图阻止这场灾难。沉重的骨矛、锈蚀的刀剑、凝聚的尸气轰击……落在鼠潮之中,瞬间就能清空一片。但下一刻,那被清空的地方立刻就会被后方更加汹涌的鼠潮填满!这些鼠妖仿佛无穷无尽,悍不畏死,更可怕的是,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肉眼可见的淡绿色疫气!
那是一种足以腐蚀神魂、污秽灵机的恐怖鼠疫!寻常尸兵一旦沾染,强韧的尸躯也会迅速溃烂流脓,骨骼变得酥脆如渣,最终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脓水,成为鼠妖新的食粮。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尸将,被那绿雾缠上,也会感到尸元滞涩,动作迟缓,心神被无边的恐惧和幻象侵蚀。整支军队在这诡异而庞大的鼠潮面前,竟如同陷入泥沼的巨兽,空有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