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丹尔菲恩不安地心想。只怕今天晚上,此行不会如她的心意。
“丹尔菲恩。”哥哥直率地唤道。他穿一件巨大的高领纯黑貂皮斗篷,袖口囤积着层层厚绒,活像馅饼褶。这位兄长常年对弟妹扮演着家长的角色。她和他不如加文那样亲近,也不至两看生厌。“你不该在这儿。公爵没准许你回家探亲。”
“特蕾西死了,她不再是公爵了。”伯爵考虑过许多回答,但说出口的居然只这句简单的实话。
“现在我是南国公爵,妹妹。”
她意识到了什么。“你想命令我,弗里茨?”
“我本就是你的封君,丹尔菲恩。”弗里茨严厉地说。他的园丁用神秘植物完美复刻了他的语气。“若你还记得你的出身和荣誉,就服从我的命令。”
命令。一阵刺骨的寒意透过衬衣。我明白了。理当如此。难道我还抱有幻想吗?
伯爵强迫自己微笑:“你太紧张了,弗里茨。我千里迢迢来到家门前,你怎能不让我回去瞧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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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自己的城堡,冰地伯爵。尽管街上有亡灵游荡,你似乎也适应得很好。我就不留你了。”
勃然怒意在她胸中爆发。那不是我的家,你这混蛋!“侮辱夜之民可是罪过,忘了吗。”
“要向你的新主子告状的话,我不拦你。”弗里茨的声音转为责备。“你太放肆了,丹尔菲恩。”但他没再提亡灵的事。“我警告过你!一路上,你有很多次返回的机会,去教堂里忏悔罪过,为母亲的灵魂祈祷。但你执迷不悟……现在仍有最后一次机会:回你的领地,我们相安无事。”
“噢,你的警告我都记在心里。”丹尔菲恩维持着笑容,其实她觉得对方也瞧不见。“关于祈祷,何不就近寻找教堂呢?在四叶城里,我们离妈妈的灵魂更近。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公爵大人,让我去最后送她一程。”
她忽然想起弗里茨自公爵离开南国后,便闭锁城门,只留下限制严格的侧门以供通行。每当有拜恩使节经过,弗里茨连侧门也紧紧关闭,生怕将夜莺放进家门。他的妻子儿女从四叶城搬到了霜叶堡,城堡同样整日关闭。难怪人们来投奔我,他们在公爵之子的领地上仍得不到保护。
哥哥的眼神仿佛在看陌生人。“说实话吧,我不相信你,丹尔菲恩·兰科斯特。我记得你在霜叶堡玩耍,和甲虫办茶会,还到处去找什么传说故事的模样。我想象不到那孩子竟有一天会背叛自己的祖国和家族,还在城市里掀起屠杀。你连自己的信仰也忘了!我问你,丹尔菲恩,是你杀了加文吗?”
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他是自寻死路,不干我事。”
“或许吧。但你带给我的意外太多了,丹尔菲恩。我不得不小心。”
“随便你,哥哥。”伯爵冰冷地说,“你究竟要什么?怎样我才能进去?还是说,你拒绝我进城为母亲送行?”
“若我真要拒绝呢?”
迎着银鹫骑士和收拢的平民们的目光,丹尔菲恩别无选择。“那我立刻就离开……”她回答。
弗里茨是她世上仅存的血亲,丹尔菲恩不愿与他闹到难堪的地步,可这家伙实在蠢得离谱。他没去过铁爪城,没参与过搏命的决策,没在恶魔和刺客的威胁中熬过难眠的夜晚,甚至连特蕾西的驭下之术都一知半解。或许弗里茨懂得如何做领主,但他守城的经验过时了。
“……想必霜叶堡的礼拜堂会欢迎我的队伍。”伯爵续道,“为了保证路途安全,我特意带上了许多神秘生物作为护卫。”
哥哥的音调陡然拔高:“你在威胁我?那都是你的亲人!”
是你给了我主意,丹尔菲恩心想。你拿加文的事质问我,不是么?她本不想这么做。“我的亲人不会堵在家门前,阻止我参加妈妈的葬礼。”
她没有久等。在月亮升到竖琴座之前,伴随沉重的金属和木石呻吟声,城门开了。
“瞧。”丹尔菲恩扭头对安莎说,“不用核桃,我也已经感受到故乡的热情了。我们走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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