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许久未开的车身上积了一层尘灰,她在车库里翻出一块抹布捏着鼻子简单擦了擦挡风玻璃和后视镜。+飕¨嗖*晓`税.旺? ,已/发·布-最/歆.璋~結`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子和银行里黑压压的人都令秋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仿佛从一夜长梦之中被仓促叫醒,世界仍旧是那个喧嚣的世界,她却不知自己究竟是秋水还是银河。
秋水取号兑换完存单将钱转入阿初银行账户,她在回来途中拐去加油站把油箱加满,秋水打开音响,耳畔传来那首久违的《比银河还遥远》,她陡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动笔写歌词,很久没有在秘密基地里录制过口感Demo,通讯软件上合作伙伴的问候她几乎都没有回复,初中、高中、大学的聊天群组均已经被她退出并清空。
“孩子,妈妈需要你……你以后就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
“妈妈,刚刚叫我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孩子,妈妈求你快点回云城,我自己一个人实在……”
母亲的话环绕在阿初耳畔久久不散,她每每想起母亲卑微的语气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传来一阵战栗,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三十二年,母亲第一次把她这个女儿称呼为孩子。′看_书~君^ `更.辛,罪+全.
那个年幼时总是对她高高扬起巴掌的女人,如今终于沦落到要依靠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阿初等待了将近三十二年终于换来母亲正视一眼,她本以为生命走到尽头都等不到这一天。
阿初手机收到一则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通知,汇款人是项秋水,她恍惚片刻才想起项秋水就是那个被她几乎照顾成废物的家伙,那个过去三四年以来每天二十小时和她黏腻在一起的替身角色。两个小时之前那个家伙还坐在床上用那种神明一般悲悯的眼神看她收拾行李,两个小时后她已经在银行办完了业务即将返回修理铺。
那人的衣服在这几年里都已经被她陆续打包捐到山区,除去冬季大衣之外唯一的外套便是这套云城职校校服,蓝白色条纹款式短袖倒是积攒了十七八件,阿初每逢打折都会买上一到两件,年后又零星买了三条领带和几件白衬衫……那人身上如今已经没有半点音乐人的灵气。!白\马!书.院* ~勉_沸¢悦¨黩¢
秋水下午开车将阿初送往位于青城郊区的机场,两个人分别之前在人来人往中长久地拥抱。阿初过安检的时候下意识地向后一回头,秋水扬起胳膊挤出一抹笑容对她招了招手。那人瘦削的身影被窗外落日的余晖镶上一层金边,那一瞬她的形象圣洁光辉得如若神明,阿初恍然间仿若真的看到了长大后的银河。
第42章
阿初在云城下飞机一秒都不耽搁打车前往葛石镇,母亲一见到阿初便扑到她怀里哭得死去活来,爷爷在一旁抹眼泪,奶奶在一旁哭出了戏腔,阿初皱皱眉一滴眼泪都没掉。
葛石镇阴阳先生选好了出殡日子和时辰,母亲从五斗柜抽屉里翻出家中的礼金薄,阿初按照上面的姓名挨家挨户打电话通知。
“孩子,你下飞机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吧,先喝一口牛奶垫垫。”奶奶抹净眼泪从房间里取来一盒牛奶递给阿初,阿初低头一看,奶奶已经将牛奶吸管提前为她插好。
“奶奶,刚刚叫我什么?你再重复一遍。”阿初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奶奶叫你孩子呀,我的宝贝孙女。”奶奶好像已经忘记她不是罗五俊的亲生女儿,更不是她和爷爷的亲生孙女,阿男才是他们口里一连叫了二十几年的真正宝贝孙女。
阿初忙完发现家中旅馆大厅里聚集了许多亲戚,大家一边劝母亲节哀顺变,一边劝阿初将来要帮母亲撑起这个家,姑姑、姑父也在旁边跟着大家一起高声附和。阿初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她分明记得母亲从前总骂她是冤家,爷爷奶奶总说她是拖油瓶,姑姑、姑父更是不待见这个弟媳前夫留下的女孩。
那天晚上八九点亲戚们才陆续离开阿初家中的旅馆,母亲给阿初安排了一间客房休息,爷爷奶奶也回到位于一楼的房间。阿初从行李箱里取出睡衣洗了个澡,吹干湿漉漉的头发,倚在床头拿起手机给秋水发了一条信息。
“罗五俊和阿南出殡日子今天已经定妥,我明天陪妈妈去挑棺木和骨灰盒,妈妈下午比上午情绪稳定,爷爷奶奶风烛残年丧子心情很是悲痛,我估计他们得花费很久才能走出儿子逝去的伤痛……”
“阿初,那你呢,你自己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对了,奶奶今天破天荒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