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东暖阁沉重的门扉在萧执身后重重合拢,隔绝了内里死寂般的压抑。~x!t¨x′x-s′.~c^o,m*
他步履未停,玄色大氅在廊下宫灯昏黄的光晕中划过一道冷硬的弧度,径首朝着谢昭等候的后殿方向走去。
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沉凝与眼底的冰寒。
“皇帝!萧执!你给哀家站住!”
一声带着颤抖、惊惶与不甘的呼喊撕裂了雪夜的寂静。
太后苏氏竟不顾仪态,推开了暖阁的门,踉跄着追了出来。
她甚至来不及披上外氅,只穿着单薄的常服,发髻微乱,脸色在雪光和宫灯下苍白得吓人。
她看着儿子决然离去的背影,一种彻底失去掌控的恐慌攫住了她。
萧执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他挺拔的身影在风雪中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
他缓缓侧过半边脸,声音比这冬夜更寒:
“母后还有何吩咐?”
语气疏离,再无半分母子温情,只剩下帝王的冰冷与不耐。
太后被他这声“母后”和冰冷的语气刺得浑身一颤。
她紧走几步,几乎要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尖利,带着最后的不解和控诉:
“为何?!你告诉哀家,你既然如此…如此痴迷于她,将她看得比江山、比血脉、甚至比哀家这个母亲都重!那你为何还要登基?!为何还要坐上这龙椅?!难道不是为了光耀我苏家门楣,不是为了继承这萧氏天下吗?!”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困惑,也是她所有盘算的根基。_h*o?n`g\t\e·x?s~..c~o~m/
萧执猛地转过身!
风雪吹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眸子。
那眼神,不再是冰冷,而是充满了近乎偏执的坚定与宣告。
他盯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惊雷炸响在慈宁宫冰冷的回廊下:
“朕登基——”
“是为了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不是为了满足你苏家的门楣!更不是为了继承先帝留下的这摊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枷锁的决绝:
“朕所做的一切,从隐忍到夺权,从血雨腥风到坐上这龙椅,都只是为了她!为了给她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最安稳的依靠,最无人敢欺的庇护!”
“所以,谁敢动她,伤她,让她受半分委屈,朕必让那人——生不如死!”
最后西个字,裹挟着凛冽的杀意和帝王之怒,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秒?章¨节+小/说!网^ ?首`发′
太后被他这番惊世骇俗、颠覆纲常的宣言震得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扶着冰冷的廊柱才勉强撑住。
她看着儿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与守护,终于明白,谢昭在他心中,早己超越了所有世俗的衡量。
萧执却并未停止。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利刃般剜向失魂落魄的太后,冰冷的话语彻底撕开了那层虚伪的“为国本”面纱:
“母后,收起你那点心思吧。你以为朕不知道?”
“你今日在宫宴上帮腔皇后,口口声声国本、子嗣,迫不及待地给皎皎施压,背地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弧度:
“你是想借着‘无子’的名头,好顺理成章地将你苏家的女儿塞进朕的后宫,对吧?好延续你苏家的荣华富贵,延续你苏太后在后宫和前朝的影响力,就像当年苏家把你送进先帝后宫一样!”
“朕告诉你,休想!”
太后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心思,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哀家…哀家是为了…”
“为了什么?” 萧执厉声打断,眼中是彻底的失望和冰冷,“为了苏家?呵。”
他语气陡然转为极致的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你是朕的生身母亲,这一点朕无法改变。所以,只要你不越界,朕依然会给你太后的尊荣。”
“但是苏家——”
他顿了顿,声音里是毫无温度的漠然,
“在朕被先帝猜忌打压、被宸王党羽环伺、朝不保夕的时候,苏家在哪儿?苏家不是选择了明哲保身,袖手旁观吗?”
“若非谢家鼎力相助,若非沈砚在边疆浴血奋战牵制宸王势力,若非皎皎父兄在朝堂周旋,朕早己尸骨无存!何来今日的皇位?何来你苏家的太后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