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元年冬,岁末。·s*h\u!y^o·u¨k¨a\n~.~c`o?m^
御书房正殿内,炭火温暖,萧执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眉宇间锁着凝重与疲惫。
殿内肃静,只有朱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窗外,细雪无声飘落。
殿门轻启,谢昭裹着一身沾了雪粒的银红斗篷进来,手里提着紫檀食盒。
她脸颊冻得微红,鼻尖也红红的,像雪地里探出的梅蕊。
看到萧执忙碌的身影,她脚步放得更轻。
萧执闻到她身上清冽又带着暖甜的馨香,立刻抬头,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眼底漾开笑意:“皎皎?这么大的雪…”
语气是欢喜,更是心疼。
谢昭将食盒放在御案一角不易碰到的位置,小声道:“小厨房炖了党参乌鸡汤,最是驱寒补气。还有栗子糕,新炒的栗子蓉,加了蜂蜜。”
她动作麻利地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立刻驱散了殿内沉闷的公文气息。
萧执刚想拉她手暖暖,她却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看了一眼门口侍立的太监,低声道:“执哥哥快趁热用些,别凉了。我…我去侧殿看会儿书,不打扰你哦。”
说完,不等萧执挽留,便拎起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话本、针线等小玩意儿,脚步轻快地走向与正殿相连的东侧殿。?k¢a/n/s+h.u!w^a?.·c¢o′m?
这欢快的步伐倒是分不清,到底是谁怕被打扰。
谢昭知道,他随时可能有重臣来议事,她必须避嫌。
东侧殿比正殿小些,布置也更雅致清静,通常用作皇帝临时更衣或短暂休憩。
但现在,这里俨然成了谢昭在御书房的“别院”。
谢昭熟门熟路地走到窗边那张铺着厚厚锦垫的罗汉榻边。
她脱下斗篷挂好,蹬掉绣鞋,舒舒服服地盘腿坐上榻。
然后,她开始“布置”自己的小天地:从包袱里抽出那本看到一半的彩绘话本,拿出一个竹编暖手炉套子里面是她从昭阳宫带来的、己加好炭的小手炉,抱在怀里,又在榻上的小几上,摆上自己的粉彩缠枝莲小盖碗,倒上从昭阳宫带来的、一首温在食盒底层的红枣姜茶,最后,抖开一条杏子黄绣着玉兔捣药图案的绒毯,她自己带来的,因为嫌侧殿的毯子不够软和,盖在腿上。
一切就绪,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就着窗外雪光和殿内暖融的炭火,翻开了话本。
殿内只余她偶尔翻书的细微声响,和茶碗轻碰的叮当,静谧而安然。/r+u\w!e+n¢.·n+e,t′
果然,没过多久,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求见,商议年节开支和宫苑修葺事宜。
萧执立刻收敛了面对谢昭时的柔和,恢复了帝王的威仪与专注。
议事声隐隐从正殿传来。
谢昭在侧殿听得不甚真切,也无意去听。
她沉浸在话本的故事里,偶尔被逗笑,又赶紧捂住嘴,怕惊扰了正殿。
尽管正殿议事严肃,萧执的思绪却会不由自主地飘向一墙之隔的侧殿。
他会想象她此刻的模样:是抱着手炉看得入神?还是蜷在毯子里打起了小盹?
当户部尚书喋喋不休地报着冗长的开支明细时,萧执端起茶盏,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想起她带来的那碗暖融融的鸡汤,胃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份熨帖。
他不动声色地啜了口茶,目光却下意识地往侧殿方向瞥了一眼。
虽然隔着屏风和珠帘,什么也看不见。
听到侧殿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什么小物件掉在厚毯上的闷响,他紧绷的下颌线会不自觉地放松一丝,仿佛那声音是嘈杂朝务中一缕清泉。
他甚至会刻意控制议事的节奏,在需要思考的间隙,留出片刻沉默。
这沉默在臣子看来是帝王在深思,唯有他自己知道,这短暂的安静是为了能更清晰地捕捉侧殿传来的、属于她的、让他心安的气息和微响。
那张罗汉榻上,除了原有的锦垫,长期铺着谢昭那条杏子黄玉兔毯。
榻上的小几,几乎成了她的专属:常备着她的粉彩盖碗、一个盛着蜜饯果脯的小攒盒、甚至还有她没做完的一小幅绣绷。
窗台上,多了一盆她带来的、耐寒的水仙,幽幽吐着芬芳。
书架一角,专门辟出了一小块地方,放着她的几本话本和游记。
侧殿的空气里,常年弥漫着谢昭喜欢的熏香混合着茶点甜香的味道,与正殿的墨香、檀香截然不同。
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