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从前是九重天都数得上名号的灵气之地,望不见边际的坞与坞之间只能靠御剑飞行,想要上到空中小岛,更是需要象征身份的灵牌,处处可见的奇珍异木和稀有灵宠,灵泉瀑布绕着四周流淌,往来拜贺的仙人仙子络绎不绝,热闹景象比之凡界的帝都集市也不差多少。
可如今。。。
我看着这墨色冷清的五岛十坞天地,心像被挖空了一般难受,目光所及之处荒草丛生,边角之处更是荆棘枯木,溪流早已干涸,只剩下深深地痕迹,我抬头看向空中的岛屿,每个岛屿上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依稀能看见影子的楼阁也尽是荒凉之感。
逍遥岛位于整个天地的正中心,是师父一个人常年独居的地方。
我很少到逍遥岛去,师父也很少传召我,我一向将师父放在心里时刻膜拜,是以师父住的地方我也很敬重。
捏了诀扶摇直上,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御剑飞的歪歪扭扭的小弟子了,不知何时,我已经变成了举手抬足也能呼风唤雨的女君。
高大的楼阁窗户也不再需要我踮起脚使劲张望,从前小跑也要片刻才能到的后阁如今我只需走百步。
岁月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带走了所有我记忆里的美好,将那些美好的片段砸得粉碎,留给我一片凄凉的废墟。
我踏上这片与记忆力挂不上丝毫关联的土地,绕过右侧的望天涯,来到师父的后寝殿边上,我的眼角突兀的抽搐了一下,寝殿前的玉石桌前坐了一个人,正在温柔的抚摸一把长琴。
我扶住旁边的拱门稳住身形,那人极其的认真投入,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她手中的那把琴。
擦着擦着,轻轻的唱起歌谣来:
“长忆君,
年年今岁妾相依,
长忆君,
岁岁今朝白头吟,
海有舟可渡,
山有路可行,
思君念君不见君,
山海皆可平。”
她唱的断断续续,音调婉转,拨弄几声长琴发出清脆的曲调来,反反复复的唱着,她的长发简单的用玉簪挽着,一身桃色的飞仙裙拖在身后,手指纤长雪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般。
我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怕我一出声,发现这只是我的幻觉,眼前的人化为须有。
她轻轻的搁下长琴,叹了一口气,我浑身发抖的靠着拱门,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抱起长琴走进那间寝殿里,我的视线一秒钟都没有离开她的身影,探出身子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回了屋子里。
等了许久,屋子里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我莫名的焦躁起来,甚至开始怀疑方才看到都是虚幻的假象,可是那凄婉的歌声如同在耳边回响一般。
我很想雷厉的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打破自己无止境的猜想,可是我真的很难再踏出一步,当初紫微宫只是异象初现我便不敢靠近去亲眼确认,如今。。。近乡情更怯。。。
就在我踌躇许久的时候,那屋中又重新发出了响声。
剧烈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刺耳惊心,我听见一个女声尖锐喊道:“你休想!你休想!”
我猛地心脏一缩,几乎在瞬间声音就消失了。
可我听的真切极了,确确实实是我阿姐的声音,做不了假的。
可是她在跟谁说话?屋子里还有别的人?她和谁发生这样强烈的争执?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蹦出一个名字:白绫!
我踏进这间院落,心跳如雷,刚刚走了两步,房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这下子无处可避,无处可挡,我与开门的那人,面对面看了个四目相对。
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撞进我的视线里,她额间的鎏金花钿那样的媚,泛着从前没有的紫光,她的妆容变得分外的妖娆,笑意盈盈的将我看着。
她笑的美极了,我从来不晓得,我这张脸可以笑的这般的千姿百媚,我目不转睛的将她瞪着,像是要在她脸上瞪出一个烙印来,才能证明我心心念念的等了一万七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