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苏奉仪等人今晚往十七姑娘床上泼了冷水。”得福跪在书房,看着太子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
朱笔在折子上洇开一团红晕,像滴血。
李承泽头也不抬:“她什么反应?”
“十七姑娘……什么都没说。”得福悄悄抬眼,看见太子绷紧的下颌线,“看样子准备垫着冬衣在地上睡一晚。”
“啪!”朱笔被拍在案上。
李承泽抬眼,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得福,你最近话很多。”
小太监以头触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奴才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十七姑娘与殿下会越走越远。”
一阵沉默。
香炉里的檀香静静燃烧,青烟笔首如线。
“得福,你说她为什么不来求孤?”李承泽手指摩挲着案角的白玉镇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得福愣住了,额头渗出细汗。
他只是个净了身的小太监,哪里懂得这些男女间的弯弯绕绕?
李承泽也没指望一个应声虫能回答上什么。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道:“她太犟了,不知道低头。让她们几个挫挫她的锐气也好。”
得福正待退下,却听太子又道:“派人去将平康伯请来。”
半个时辰后,平康伯跪在东宫的金砖地上,额头紧贴冰凉的地面:“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他官袍下的后背己经湿透。
己过而立之年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素无往来的太子为何突然深夜召见。
“起来吧。”李承泽正在品茶,青瓷茶盏在他修长的指间转动,水雾氤氲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平康伯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而立。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瑟缩的猫儿。
“听说你与夫人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太子突然道,声音里辨不出喜怒。
平康伯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当年他强抢七品官员之妻为妻,朝中不少官员弹劾他,虽然最后都被他摆平了,但始终是块心病。
如今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太子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平康伯抬袖擦了擦额头,就在他以为太子要清算旧账时,却听那道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听闻令夫人当初抵死不从,还要与你同归于尽,后来竟恩爱非常……”
李承泽放下茶盏,瓷器与檀木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孤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平康伯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精光。
他偷偷抬眼,正对上太子若有所思的目光。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当年他看到林婉如时,也是这般神情。
“殿下明鉴。”平康伯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说手段算不上光彩,但微臣确实有些独到的相处之法。”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
如何用温柔体贴化解女子最初的抗拒,如何在她生病时亲自侍药,又如何在她家人遇难时施以援手……说到动情处,甚至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李承泽听得入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当平康伯说到“最重要的是让她明白,除了依靠您别无选择”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今日就到这里吧。”李承泽突然打断,摆了摆手,“爱卿先回去。”
平康伯识趣地告退,临走前却听见太子状似随意地补了句:“明日这个时候,带上你说的那本‘画册’过来。”
翌日晚上,东宫书房。
李承泽屏退所有侍从,连得福都被遣到殿外守着。
烛火通明下,他正襟危坐于紫檀案前,面前摊开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绢纸上的工笔画栩栩如生。
平康伯躬身站在一旁,脸上堆满谄笑:“殿下,这可是微臣珍藏的《风月宝鉴》,里头不仅有画,还有详细注解……”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对付烈性女子,光用柔情不够,还得有些……特别的手段。”
李承泽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画中场景己变成女子半掩罗衫靠在男子怀中。
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动,映得那双眼眸愈发深邃。
“这个当真有效?”李承泽面色如常,内心却激动万分。
平康伯笑得见牙不见眼:“百试百灵。女子嘴上说恨,心里却……嘿嘿!”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得福急促的声音:“殿下!十七姑娘她……她受伤了!”
“啪!”画册被猛地合上。
李承泽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