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正常人,他就是个正常人。
如果认为他和传闻中一样暴戾冷血,那他就会露出残忍的一面。
白术只能让开,和其他亲王一起,有些紧张地盯着准王妃。
只见准王妃牢牢把住轮椅后门的扶手,一用力,轮椅动了起来。
谢窈是第一次给箫熠之推轮椅,比她想象中要沉重许多,推起来确实要用上几分力气。
但并非寸步难行。
她回想着之前见过的速度,步伐控制得不快不慢,是他平时习惯的节奏。
箫熠之背对着她,面上仍旧是惯常的沉静,指尖却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正厅的门槛,已经铺上了木板,可以使轮椅平稳移动。
谢窈推得很稳,也很淡然。
对她来说,这只是件寻常小事,不过,既然要做,就要做的认真。
寒意骤然袭来,细碎的雪花被风卷着,落到他们身上。
白蔹连忙撑起伞簦,跟上去,为谢二小姐和王爷遮雪。
一时之间,正厅内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敢相送。
白术望着他们雪中慢慢模糊的背影,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不知道为什么,属下有点想哭。”
一名亲卫说出了白术想说的话。
“俺也一样!”
“有谢……王妃真好,王爷,好像就没有从前那么孤单了。”
这句话得到了其他亲卫一致点头。
这些五大三粗的亲卫,忽然一个个眼眶发红。
不多时,谢窈就把箫熠之送到伯府门口。
她把轮椅的控制权,交还给跟上来的白术。
早已有王府马车等待,只不过,今天这辆马车是用四匹马拉的,车窗雕花,连车辙都刷了金漆,整体高大,里面塞进十个八个人都不在话下。
也因此,这辆马车没办法用木板铺着把轮椅推上去,那样太陡峭了。
伯府门口有一些百姓,装作路过,暗中张望。
这些百姓都很小心,不敢提及靖北王的双腿,但还是耐不住好奇,靖北王的马车这么高,他又坐在轮椅上,应该怎么上去。
难不成是被人抱上车吗?
只见王爷的轮椅两侧展开一对木质扶手,两名高壮亲卫出列,面无表情地控住扶手,连带着轮椅和扶手,将王爷一起抬上车。
百姓们惊奇地睁大眼睛,发出压低的嘀咕声音。
亲卫们的表情越发严肃凝重,因为他们都知道,百姓,在王爷当热闹看,而这个行为,有损王爷威严的形象。
箫熠之已经习惯了,神情淡漠,只是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
在正厅时张扬狂傲的靖北王,现在,却像覆盖着皑皑冰雪的空寂山谷,从内到外散发着彻骨寒意。
谢窈却忽然问道:“王爷能骑马吗?”
她记得,前世临死时看见的箫熠之,隐约是骑在马上的。
即便谢窈两世为人,也无法忽略那些异样的目光,百姓们细碎的窃窃私语,也都钻进她耳朵里。
箫熠之坐在轮椅上,被人抬上马车,谢窈觉得很正常。
她上次中箭摔下马,摔成狗啃泥,她的亲卫把她丢到马背横着从战场上带回来,大家都嘲笑她,她也笑得很灿烂。
但那样的嘲笑,和箫熠之面对的不一样。
谢窈心里不太舒服。
不是嫌弃,也不是同情。
就是不甘心。
她看不得从前战无不胜,领兵打仗的靖北王,却落得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