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点好，心细。”庄超英接过大姑递来的凉茶，“这次来北京，一是陪图南比赛，二是特意来看看您二老。”

“比赛？啥比赛这么金贵，还得你陪着来？”大姑往他手里塞了把瓜子。

“奥数比赛，全国性的。”庄超英笑着说，“图南这孩子，从小就爱琢磨数学题，这次能来北京，高兴坏了。”

“好啊好啊！”大姑父连连点头，“有出息！比你爸强，你爸小时候就知道跟算盘较劲。”

大姑瞪了他一眼：“别老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超英，比赛啥时候开始？比完了一定带图南来！我让你大姑父去全聚德买烤鸭，你们爷孙仨好好聚聚。”

“三天后比，比完了我一定带他来。”庄超英点头，“就是怕耽误您二老休息。”

“耽误啥？”大姑父摆手，“院里的石榴熟了，正好摘给图南吃。去年他还和筱婷念叨北京的石榴会不会苏州的甜呢。”

正说着，隔壁的王大妈从月亮门探进头来：“黄姐，炖肉的香味飘我家去了！啥好日子啊？”

“我侄女婿从苏州来啦！”大姑笑着应道，“晚上来尝尝我做的红烧肉！”

王大妈笑着走了，大姑父拍着庄超英的肩膀：“听见没？你大姑这红烧肉，等图南来了，让她多炖点。”

庄超英看着院里晒着的干辣椒和玉米串，心里暖烘烘的。

比赛结果出来那天，庄超英正在旅馆给图南缝开线的书包带，就见儿子举着证书冲进来说：“爸！一等奖！我拿了一等奖！”

证书上的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庄超英一把抢过来，手指在“一等奖”三个字上摩挲了半天，眼眶忽然就热了：“好小子，真给爸长脸！”

图南咧着嘴笑，书包里还露出半截钢笔：“这是跟我同屋的王勇涛送的，他也拿了一等奖，说以后要跟我写信讨论题。还有广州的陈曦，她数学可厉害了，说寒假要来苏州找我玩。”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庄超英拍着他的背，“走，咱先去给你大姑婆打电话报喜，再去买礼物，下午就去她家。”

爷俩先去了百货商店，图南盯着柜台里的东西琢磨半天，最后选了两盒苏州的檀香扇，又给大姑父挑了个紫砂茶杯：“这扇子是我攒的零花钱买的，大姑婆夏天用正好。大姑爷爷爱喝茶，这杯子肯定喜欢。”

到了大姑家，刚推开院门，大姑就迎了出来：“图南，听说拿了一等奖？快让大姑婆瞧瞧证书！”

图南把证书递过去，大姑父戴上眼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全国中学生奥数竞赛一等奖……咱图南出息了！”

“这是给您二老的。”图南把礼物递过去，脸红扑扑的，“不值啥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大姑摸着檀香扇上的花纹，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还跟大姑婆客气！快坐，我炖了排骨，就等你们呢。”

饭桌上，图南跟大姑父讲比赛时的趣事：“最后一道题我卡了半小时，后来想起王勇涛教我的解题思路，一下子就通了。他说他爸是大学数学系的，回头让我有题就写信问他。”

“多交些这样的朋友好。”

大姑父给图南夹了块排骨，“往后上了大学，互相有个照应。”

大姑忽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个鼓鼓囊囊的红布包：“图南，这是大姑婆和你姑爷爷的一点心意，上大学用得着。”

图南打开一看，是一沓崭新的钱，赶紧退回去：“大姑婆，我不能要，您和大姑爷爷留着自己花。”

“让你拿着就拿着！”大姑把钱塞进他兜里，“这是你应得的，等考上大学，大姑婆还得给你凑学费呢。”

庄超英在一旁笑道：“您二老这份心，图南记着呢。他说了，将来考上北京的大学，就常来看您。”

“那敢情好！”大姑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到时候让他住东厢房，我教他下象棋。”

夕阳透过葡萄架洒进来，把满桌的饭菜都染成了金色。

图南啃着排骨，忽然觉得这趟北京之行，不光得了奖状，还收获了比奖状更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