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庄超英工作理顺时,黄父给他找的“英语家教”也终于定下了来苏州的行程。?[优|o_品?小;·说?.?网?¢ ′最%新?D章·1%节{μ~更ˉ新]??快3a
当天晚饭时,庄超英扒着碗里的饭,眼神总不由自主飘向桌角那本摊开的英语考研词汇。
黄玲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轻声道:“大姑和大姑父明天才到,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筷子都快戳到鼻子上了。”
庄超英放下筷子,指尖在桌布上划着圈:“阿玲,咱大姑父可是外交部当过翻译的啊。我这考研英语刚摸到点门道,回头他要是随口考我个长难句,我怕是连主谓宾都找不全。”
黄母端来一碟清蒸鲈鱼,笑着打圆场:“你大姑父是长辈,来做客的,哪能平白考你?再说他上回打电话还夸过你,说你在学校搞的分层教学,比报纸上有些专家的理论实在多了。”
“那不一样。”庄超英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考研真题,“他搞了一辈子外语,我这点底子在他眼里,怕是跟小学生差不多。这两天背单词,我越背越觉得自己笨,连‘ambitious’都能记错三次……”
黄玲抢过他手里的资料合上:“超英,你就是想太多!大姑父最随和了,去年过年时还教我堂弟家小侄女说苏州话呢,哪有你想的那么严肃?”
正说着,黄父从里屋出来,手里捏着个纸包:“刚托人从东山带了新茶,碧螺春,明儿让超英去趟观前街。”
黄玲愣了愣:“爸,家里不是备了苏绣和茶具……吗?够给大姑他们当礼物了。”
“再加几样。”
黄父打开纸包,茶叶的清香漫开来,“你大姑爱吃甜食,采芝斋的松子糖得挑带芝麻的;你大姑父爱喝两口,王记的酱肉切两斤,配黄酒正好。-5·4*看,书¢ ¨追~最`新/章^节-对了,巷口张阿婆做的虾籽鲞鱼,装两小罐带着。”
黄玲越听越糊涂:“爸,这也太多了吧?行李箱都塞不下了。再说超英这紧张劲儿,买东西能管用?”
黄母在桌下碰了碰女儿的手,朝黄父使了个眼色:“你爸是让超英忙起来。他这两天脑子里全是‘英语’‘外交官’,越想越缩手缩脚。让他去挑挑拣拣,跟小贩问问价钱,哪还有空琢磨那些没用的慌?”
黄父瞥了庄超英一眼,慢悠悠地说:“采芝斋的糖要找柜台最里面的,晒得匀;碧螺春得看芽头,一粒芽带一片叶的才是正经货。你大姑父喝了一辈子茶,差一点都能尝出来——这活儿,你去不去?”
庄超英心里一动。
挑糖辨茶的琐碎,忽然把“翻译”“差距”那些沉甸甸的念头压下去些。
他站起身:“我去!虾籽鲞鱼要新做的还是腌透的?”
“新做的鲜,腌透的香。”黄父嘴角微扬,“各来一罐,让他自己选。对了,问问张阿婆,鲞鱼里的虾籽是太湖的还是阳澄湖的,你大姑父爱听这些讲究。”
等庄超英的脚步声出了巷口,黄玲才反应过来:“爸是故意的吧?让他琢磨这些细节,哪还有功夫紧张?”
黄母笑着剥了颗花生:“你爸年轻时汇报工作,也紧张得忘词。后来他说,盯着脚下的路,就忘了头顶的天有多高。超英啊,就是把大姑父的‘翻译光环’看得太重了,忘了自己也有拿得出手的本事。”
黄父端起茶杯,望着窗外:“让他去跟小贩讨价还价,跟阿婆打听虾籽来历——这些实在事做着,他就知道,谁都有自己的长处,犯不着在谁面前矮三分。,E~Z/小/说`网+ `更~新*最`全*”
观前街的石板路被夕阳晒得发烫,庄超英提着竹篮,先奔了采芝斋。
柜台里的松子糖码得整整齐齐,芝麻裹得匀不匀,糖块有没有碎角,他都凑近了仔细瞧。
“师傅,要柜台最里头那排的。”他指着最上层的糖罐,“我姑父嘴刁,碎了的他不爱吃。”
掌柜的乐了:“您放心,那排是今早刚摆的,个个完整。要多少?”
“称两斤,多包几层纸,别路上颠碎了。”庄超英盯着掌柜的用小秤称糖,看着亮晶晶的糖块落进纸包,心里那点“长难句”的阴影,好像被糖纸的反光晃淡了些。
往王记酱肉走的路上,碰见个挑着担子卖杨梅的,红彤彤的果子透着水润。
他想起大姑爱吃酸的,停下问:“这杨梅酸不酸?”
“酸中带甜,正好!”小贩递过来一颗,“您尝尝,刚摘的。”
庄超英咬了口,酸得眯起眼,随即又尝到股清甜。
他笑着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