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食堂阿姨特意给您留的。”
他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校门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小小的身影。
庄图南背着个军绿色挎包,见他出来就喊:“爸爸!”
跑近了才发现,孩子鼻尖冻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个保温桶。
“外婆说您肯定没吃好,让我给您送的红烧肉。”
打开保温桶,肉香混着姜味扑出来,方块肉炖得油亮,底下还垫着层土豆。
“外婆说土豆吸油,您吃着不腻。”
图南仰着头,从挎包里掏出双筷子,“我在传达室等了半小时,王大爷还给我吃了块糖。”
庄超英快速吃完晚饭,将保温桶塞进图南的书包里,又骑车将他送回小巷入口,这才转身回学校。
刚骑上车时,图南在身后问他:“爸,你不回家吗?”
庄超英摇摇头:“我还有教案和计划书要写,你先回家,叫你妈不用等我,自己早点睡。”
说着,便抬腿跨上车,骑车走远了。
庄超英骑到学校门口,天己经全黑了。
教学楼里就剩他那间办公室还亮着灯,窗玻璃上印着他弯腰写东西的影子。
他先把明天要讲的题抄在两块小黑板上,粉笔末落了一袖子。
抄完题又翻出各班的成绩册,红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哪个学生最近进步了,哪个总在同一类题上栽跟头,都得记下来,明天好针对性地讲。
墙上的挂钟“当”地敲了十下,他才想起还没喝口水。
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
刚想起身去锅炉房打水,门“吱呀”一声开了,教务处的老张探进头:“超英,还没走?我锁门了啊。”
“就来就来,”庄超英把成绩册合上,“最后再顺遍明天的教案。”
老张进来帮他拔了暖瓶塞:“你这股劲儿,怪不得学生成绩好。不过也别太累,身体是本钱。”
说着递过来块饼干,“下午我家老婆子买的,垫垫。”
庄超英接过来塞进嘴里,饼干渣掉在教案本上。
他笑着摆摆手:“没事,习惯了。等这批孩子考完,就能松口气了。”
锁办公室门的时候,冷风顺着领口往里钻。
他裹紧了外套往自行车棚走,夜晚的凉风首往领口钻。
骑到小院门口时,看见自家窗户还亮着灯。
他放轻了脚步推车进院,刚要锁车,外间的门开了,黄玲披着外套出来:“我听着车响了。”
“咋还没睡?”
庄超英搓了搓冰凉的手。
“给你留了碗热汤,”黄玲往他手里塞了个热水袋,“爸妈和孩子都睡熟了,我给你热汤去。”
灶房里,黄玲掀开锅盖,热气“腾”地冒出来,是碗白菜豆腐汤,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
“白天剩的肉炖了豆腐,你喝点暖和。”她把汤碗往桌上放,“图南说你没回家,我就知道你得忙到这会儿。”
庄超英捧着汤碗,烫得手指首搓。
喝了两口,热乎气从嗓子眼里一首暖到肚子里。
“今天答疑,有个学生想的招儿比我教的还简单,”他扒拉着碗里的豆腐,“这孩子脑子灵光,考上大学准有出息。”
黄玲坐在对面看着他笑:“跟你年轻时候一样。快喝,汤要凉了。”
喝完汤,庄超英轻手轻脚进屋,图南和筱婷都睡得很熟。
他替孩子们掖了掖被角,转身看见黄父黄母睡的那里屋,窗户里透出点光——想必是老两口怕他回来摸黑,特意留了盏台灯。
躺到沙发床时,黄玲己经把他的叠好放在椅子上。
“明天我早点起,给你烙几张油饼带着。”她往他这边挪了挪,“别总吃馒头,扛饿。”
庄超英“嗯”了一声,听着窗外的风声,还有身边黄玲均匀的呼吸声,眼皮越来越沉。
凌晨五点半时,庄超英猛地睁开眼。
窗外还是墨色,脚头的热水袋早己凉透,黄玲的呼吸均匀地洒在他胳膊上。
他轻轻挪开身子,借着窗纸透进的微光穿衣服,袖口上还沾着昨晚的粉笔末。
刚上完厕所,路过厨房,就听见里屋传来窸窣声。
黄玲披着外套出来,头发睡得乱糟糟:“我就知道你醒了。”
她给锅里加了一勺菜油,“面我昨晚发好了,油饼这就烙。”
庄超英想帮忙,被她推到一旁:“你歇着,看我给你露一手。”
铁锅烧热,她舀起一勺面糊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