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名为豫州牧,实则寄人篱下,兵不过数千,粮不过三月,上不能与曹操争锋,下不能得万民归心。”
“外有强敌环伺,内无根基可守,如飘萍浮叶,朝不保夕。”
一番话,字字诛心!
将刘备最窘迫的困境血淋淋地揭开!
刘备额角已渗出冷汗。
诸葛亮羽扇指向沙盘上的徐州。
“因此,玄德公便将目光投向了徐州。“
”你想趁曹操与袁绍官渡对峙,无暇南顾,以雷霆之势突袭徐州,夺车胄之首,以为安身立命之本!”
“你!”
刘备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
此计,是他昨夜与关张在密室定下的绝密之策,绝无第四人知晓!
可眼前这少年他怎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关羽和张飞,看向诸葛亮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彻骨的惊骇!
此乃人乎?神乎?!
“此计,看似可行,实则取死之道。”
诸葛亮平静的声音,象一盆冰水从刘备头顶浇下!
“为何?!”刘备脱口而出,声音开始颤斗。
诸葛亮羽扇轻摇,在沙盘上画出一条线。
“其一,车胄虽庸,其后却是曹操。公若杀之,便是与曹操不死不休。袁绍貌强实弱,官渡必败!届时曹操大军南下,公,拿什么挡?”
“其二,徐州士族已被曹操收买安抚,人心思定。公以客军犯主,名不正言不顺,必遭抵制,纵然得手,亦守不住。”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诸葛亮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玄德公麾下,有关张之勇,却无运筹惟幄之谋主。此番突袭,看似周密,实则破绽百出,在真正的顶尖谋士眼中,与三岁孩童的游戏无异。”
“亮,敢断言。”
“公若一意孤行,不出三月,必兵败城破,兄弟离散,再度沦为丧家之犬!”
“到那时”
诸葛亮一字一句,清淅地传入刘备的耳中。
“天下之大,将再无玄德公容身之处!”
死一般的寂静。
刘备呆立原地,冷汗浸透了背脊。
他引以为傲的仁德,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在这个少年面前,被剖析得体无完肤,一文不值!
这非推演,而是降维打击,是一场智慧上的公开处刑!
许久,江源淡然的声音响起。
“玄德公。”
刘备如梦初醒。他望向江源,眼神再无招揽,只馀敬畏与恐惧!
一个学生已是如此妖孽,那他的老师眼前这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天下需要他们之时,我自会让他们下山。”
江源放下了茶杯,站起身。
“但,非今日。请回吧,我这南阳卧龙岗,只是一方育人的学宫,不涉诸候之争。”
不涉诸候之争
刘备嘴里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苦涩。
他明白了。
非是对方架子大,而是彼此格局,判若云泥。
他刘备求的是争霸天下,做棋盘上的胜者。
而眼前这个男人想做的,是培养出无数个诸葛亮,然后亲手掀了这张棋盘,重定规则!
先生之志,岂在区区一隅!
“备受教了。”
刘备深深一拜。这一次,他拜的不是“江神仙”,而是一位他连仰望都觉奢侈的圣人!
他转身,带着同样失魂落魄的关羽和张飞,踉跟跄跄地,走出了营帐。
屏风之后。
吕玲绮看着刘备那副模样,心中竟无复仇的快感。
她脑中回响着老师那句“为这天下,换血换骨”!
再看向那囊括天下的沙盘,和那个羽扇纶巾的少年她忽觉自己纠结于个人恩怨,何其渺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