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环。冰冷油腻的铁环触碰到他手臂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陈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抓握的位置,示意刘周跟上。
两人抬着空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队伍后面,朝着棚屋后面、气味源头的方向走去。雨还在下,泥泞的小路更加湿滑难行。每走一步,冰冷的泥水都灌进破烂的布鞋里,脚底板早已冻得麻木。
绕过几间散发恶臭的棚屋(里面传来猪猡的哼叫和浓烈的臊臭),眼前出现了一片被低矮土墙围起来的巨大泥泞场地。这里的气味简直令人窒息!成千上万头猪猡拥挤在泥浆里翻滚,粪便和泥浆混合,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黑色沼泽。几个同样穿着破旧、浑身沾满粪污的杂役,正麻木地用长柄粪勺从泥沼里舀起粘稠的粪便,装进其他小组抬来的桶里。
“这边!” 一个负责舀粪的杂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刘周和陈七面前的空地。
浓烈到极致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刘周的脸上,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他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哇”地一声,早上勉强咽下的那点粗劣食物混合着酸涩的胆汁,全数喷吐在冰冷的泥地上!
剧烈的呕吐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佝偻着,几乎要栽进脚下的污秽里。¢微`趣^小!说? \免!费.阅-读¨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妈的!新来的废物!” 舀粪的杂役骂骂咧咧,嫌弃地躲开呕吐物,“吐完了没有?吐完了赶紧过来接粪!别耽误老子工夫!”
陈七站在一旁,脸色同样惨白,身体微微颤抖,死死咬着嘴唇,显然也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他等刘周吐得只剩下干呕,才伸出手,用力抓住刘周的手臂,将他拉起来,声音嘶哑而急促:“忍…忍住…吐完了…就得干活…不然…没饭吃…”
刘周被陈七拖着,踉跄地站到那散发着地狱般恶臭的粪池边。他抬起头,雨水和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那杂役冷漠的脸,是他手中长柄粪勺里不断滴落、冒着热气的、粘稠污秽的粪便,是泥沼里翻滚的肮脏猪猡,是周围其他灰衣少年麻木地抬着沉重粪桶的佝偻身影……
生存的残酷,第一次如此赤裸、如此污浊地展现在他面前,碾碎了他昨夜在武馆门前磕头时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这里没有英雄豪杰的快意恩仇,只有为了活下去,在泥泞和污秽中挣扎的蛆虫!
“接住!” 杂役不耐烦地将满满一勺冒着热气的、粘稠恶臭的粪便,猛地倒进他们抬着的空桶里!
“噗嗤——”
粘稠的污物撞击桶底,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几点黑黄色的污点,落在刘周破烂的裤腿上,瞬间渗透进去,带来一阵滚烫的、令人作呕的触感!
浓烈的恶臭如同毒气弹在桶内爆开,瞬间将他包围!刘周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胃部疯狂痉挛,但已经吐无可吐,只剩下痛苦的干呕和窒息般的眩晕感。
陈七死死咬着牙,瘦弱的肩膀因为用力而绷紧,承受着桶身陡然增加的重量和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冲击。他低吼一声:“抬起来!走!”
刘周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声音。他强迫自己低下头,不去看桶里那翻腾的污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配合着陈七,将那沉重无比、散发着地狱气息的粪桶,摇摇晃晃地抬离了地面!
每走一步,桶身都剧烈地晃动,粘稠的粪水在桶内晃荡,撞击桶壁,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噜声,恶臭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无孔不入。脚下的泥泞湿滑异常,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桶摔进污秽里。手臂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崩裂,鲜血混着冰冷的雨水和桶沿滴落的粪水一起流下。膝盖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陈七在前,咬着牙,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韧性,脚步虽然踉跄却异常坚定。刘周在后,几乎是被拖着前行,他死死咬着下唇,鲜血不断渗出,眼神空洞地盯着脚下不断后退的泥泞小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抬过去!抬够十桶!不然…没饭吃!
沉重的粪桶终于被抬到后山坡上的菜地边。那里挖着几个巨大的、散发着同样浓烈气味的沤肥坑。两人合力,将桶倾斜,粘稠污秽的粪便“哗啦”一声倾泻进坑中,溅起更大的污点,恶臭更加浓烈地弥漫开来。
倒完一桶,两人都如同虚脱一般,扶着冰冷的桶壁剧烈喘息,贪婪地呼吸着雨水中相对“清新”的空气,尽管那空气里依旧带着无法驱散的恶臭。
“走…回去…” 陈七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