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个僻静地儿,解子渔一屁股坐到长着青苔的石板上,实在是没更干净的地方了。
她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冷硬的烙饼慢慢啃,圆月映远灯,人声寥寥,流水潺潺,谁也不知道她坐在那儿想什么。
她坐了一夜,月亮与流水便陪了她一夜。
待人声渐喧,解子渔才重新站起来,原路返回,往百乐京上游去。她原本只想找个地方住下,等人的同时顺便查飞坤爸鲁,但在某座桥上,她看到一个背着箱子的男人,那张脸转过来时,解子渔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秦岭石头村。
既然这个人出现了,那就不用查飞坤爸鲁,也不用找张麒麟了。
解子渔收回视线,只用余光关注那人的动向,远远地跟了上去。
男人是来买日常吃食用品的,他生活似乎很拮据,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道袍,百乐京的人称呼他为山上那个要饭的。
男人听闻后怒不可遏,没什么形象地叫嚷道,“我是个道士,在山里修行。”
就跟没预料到湘西有飞坤爸鲁这个张家人存在一样,解子渔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张千军。
幼时对方总是吹牛,说他年轻时修行有道,除祟斩邪,道果斐然。细问之下却又什么都不肯说,连修行的道观在哪儿都不肯说,故而解子渔笃定他是一个只会讲故事骗小孩儿的骗子。
但经过十年磋磨,解子渔深知那些故事存在着很高的可信度,尤其是其中一件,她完全可以利用它让张千军去秦岭。
那是解子渔幼时很普通的一个午后,年老的道士又开始谈论他辉煌的过往,说他的修行是等一支箭,等箭比飞升难,因为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得去相见。
说到这儿,他突然开始笑,越笑越大声。那时解子渔觉得他有病,问他笑什么,道士反问,“你知道千军万马有多少人吗?”
解子渔一脸鄙夷,人老还不读书,她一个小孩儿都知道千军万马肯定是很多人,很多人怎么可能有固定数值?
其实,千军万马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