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蟠龙烛台爆了个灯花,安陵容倚在缠枝牡丹锦枕上,腕间翡翠镯子磕在药碗边沿,发出清越的脆响。¢v!7`x`s-w′.+c,o?m/
皇帝所谓的“禁足”不过是把承乾宫十二扇雕花门换成湘妃竹帘,此刻正被秋雨打得簌簌作响,倒成了她焚香制药最好的遮掩。
温实初跪在珠帘外请脉,药箱里装着两包截然不同的药材——面上是皇后赐的安胎药,底下却埋着西域乌头与雷公藤。
他望着竹帘后朦胧的身影,想起三日前在太医院偏房发现的药渣,里头竟混着能使妇人假孕的紫河车粉。
“皇上命微臣为娘娘施针固胎。”他展开银针包,九寸长的砭石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还请娘娘褪去外衫。”
安陵容轻笑一声,鎏金护甲挑开帘栊。
她只穿着月白绫缎小衣,锁骨处点着与纯元皇后一模一样的朱砂痣:“温太医可知,这承乾宫从前是纯元皇后礼佛之所?”
葱指抚过榻边褪色的《金刚经》,“皇上连经书都不许人挪动,本宫夜夜都闻着沉水香入眠呢。”
温实初手一抖,银针险些扎偏穴位。_d.i.n/g.d`i-a_n/s¢h!u.k¨u\.?c.o/m?
安陵容感受着针尖在关元穴游走,忽然握住他颤抖的手腕:“昨儿宝鹊说,年大将军在西北吃了败仗。”
她指尖顺着太医腕间青筋上移,“你猜皇上今夜是宿在碎玉轩,还是去翊坤宫看发疯的华妃?”
窗外惊雷乍起,温实初望着她小腹上渐渐浮现的青紫针痕——那是连施九日落胎针才会有的痕迹。
药箱底层突然传来细微响动,装着朱砂的瓷瓶不知何时裂了缝,猩红粉末正顺着暗格渗进皇后赐的安胎药。
“娘娘这胎...”他喉间涌上血腥气,“若是再用麝香熏衣,怕是撑不过半月。”
安陵容却抚着微微隆起的棉布假肚娇笑:“半月足够年家满门抄斩了。”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烫伤,“就像这处旧疤,本宫特意让宝鹊用纯元皇后当年的金簪烫的——前日皇上瞧见时,可是心疼得砸了养心殿的玉如意呢。”
雨声中传来急促脚步声,宝鹊浑身湿透闯进来,发间桂花香混着血腥气:“年大将军...在狱中自尽了!”
她袖中滑出半块带血的虎符,“翊坤宫那位砸了皇上赏的珊瑚树,正嚷着要见您...”
安陵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药,任苦汁顺着唇角淌下:“把这虎符埋到碎玉轩的海棠树下,记得撒上西域进贡的蔷薇硝。~x?h·u/l_i-a\n,.+c/o′m_”
她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温实初,将染血的帕子塞进他掌心,“太医明日去给沈贵人请脉时,不妨说说本宫胎象如何凶险。”
子时的更鼓混着雷声传来,皇帝冒雨踏入承乾宫时,正撞见安陵容蜷缩在佛龛前啜泣。
她穿着纯元旧日的素纱禅衣,腕间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满地。
“嬛嬛...”皇帝恍惚间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安陵容咬破了舌尖。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故意露出心口疤痕:“臣妾梦见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哭着说冷...”
明黄龙袍裹住她颤抖的身躯时,安陵容瞥见窗外闪过宝鹊的桃红裙角。
翊坤宫方向腾起的黑烟被暴雨浇散,混着灰烬的雨水渗入碎玉轩墙根,那里埋着她三个月前就备下的巫蛊人偶。
温实初在太医院煎熬堕胎药时,发现药柜底层多了包西域曼陀罗籽。
他想起安陵容白日里那个诡异的笑,忽然意识到承乾宫的禁足令实则是淬毒的锁链——锁着帝王猜疑,也锁着六宫杀机。
而真正要命的杀招,怕是早己随着年羹尧的死讯,悄然缠上每个人的咽喉。
景仁宫的更漏滴到三更时,安陵容正在调配新的香粉。
海棠红的胭脂掺进西域曼陀罗花粉,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幽蓝。宝鹊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间还沾着翊坤宫的桂花。
"成了!华妃娘娘当真疯了!"小宫女兴奋得声音发颤,"方才在御花园举着烛台要烧莞贵人的衣裳,被皇上撞个正着!"
安陵容唇边笑意渐深。七日来她命人在华妃熏炉中偷换醉芙蓉,那香气遇热便化作催命符。
昨夜又遣人扮作甄嬛宫女在翊坤宫外唱《楼东赋》,生生逼疯了本就多疑的年世兰。
"沈眉庄此刻在何处?"
"正在碎玉轩陪着莞贵人呢。听说华妃嚷着什么'你们都要害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