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的重击,都会被一道无形的斥力场,轻描淡写地滑向一旁,将甲板撕开更深的伤口;或是脚下的钢铁大地,会毫无征兆地“消失”一瞬,让它蓄满力量的扑击,落在一个空处。
整场战斗,变成了一场蛮力与法则的、诡异步伐舞。
镜南看着屏幕上那头徒劳无功的巨兽,脸色愈发难看。
她意识到,“临渊者”虽然拥有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但它的行动,却只剩下最原始的破坏本能。
而那个白色怪物,则像一个优雅而残酷的解剖医生,在冷静地、饶有兴致地,研究着这头失控野兽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分力量。
……
龙骨村,“巢穴”之内。
白月魁的房间里,那个篮球大小的金属球体上,数据流疯狂闪烁,暴走漫画的表情都带上了一丝焦急。
“月魁,不得了,灯塔那边炸了!有人在开你的临渊者!”白月天的声音响起,“那可是咱们当年费了好大劲才弄出来的东西,我们要不要过去把它抢回来?”
白月魁只是静静地看着终端上,那两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形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条是冷静的掠夺,一条是疯狂的自毁。
她轻声呢喃,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己经远去的时代。
“灯塔……己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
战斗,持续了数分钟。
甲板之上,久攻不下的“临渊者”陷入了纯粹的狂暴。它胸腔内那张属于宿主的人脸,五官己彻底融化在痛苦的血肉中,只剩下一张不断开合、发出无意义嘶吼的嘴。
它不再追逐那个白色的人形。
那猩红的复眼转向了灯塔上其他还在运作的结构,巨大的骨爪猛然抬起,狠狠拍向旁边一栋仍在疏散平民的居住区塔楼!
“轰——”
厚重的合金墙体,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壳,被轻易撕开一道狰狞的豁口。混凝土与钢筋的碎块暴雨般落下,瞬间将下方的通道掩埋,也将无数哭喊与尖叫,永远地埋葬。
指挥中心内,嘉莉博士脸上那病态的狂热笑容,彻底僵住。
她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头调转矛头、开始无差别攻击自己人的“临渊者”,看着它将那些奔逃的、无辜的灯塔居民,一并卷入毁灭的洪流。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不……不该是这样的……它的目标,它的目标应该是……”
没人理会她的崩溃。
查尔斯眼中,那算计的光芒终于再无遮掩。他看了一眼身旁面如死灰、浑身轻颤的镜南,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灾难,同样也是机遇。
而那个白色怪物,竟真的停下了所有动作。
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如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冷漠地看着“临渊者”在灯塔之上肆虐,看着这座钢铁城市在自己的“武器”下,分崩离析。
那姿态,仿佛是在欣赏一场拙劣的闹剧,审视着这件彻头彻尾的、失败的作品。
它没有攻击,只是缓缓伸出了一只手,对着那头肆虐的黑色巨兽,遥遥一握。
刹那间,“临渊者”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僵。
它胸腔内,那位早己失去神智的上民宿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剥离。他所有的血肉,所有的生命印记,都化作最纯粹的生命源质,被那只无形的手,强行从甲胄中抽出,汇入白色怪物的体内。
而那具黑色的、狰狞的“临渊者”战甲,却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轰然跪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生机。
就在白色怪物即将彻底“吞噬”掉这份意外的食粮时,它所有的动作,忽然一顿。
那颗光滑的头颅,猛地转向遥远的荒原。
转向楚子航所在的方向。
它那毫无波澜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名为“惊诧”的情绪。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彩的意念,跨越了无尽的空间,首接在楚子航的脑海中,悄然响起。
“你?”
“还活着?”
而楚子航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具脊背开裂,双膝跪在灯塔甲板上,其中充满上一位驾驶者血肉的临渊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