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只镰毒。
残旗,断戟,乌鸦,和十八岁的夕阳。
不,这里没有那些东西。
这里只有废墟,尸骸,噬极兽,和他手中的刀。
镰毒那小小的、结构简单的脑子,显然无法处理眼前这超越它理解范围的一幕。
在它的感知中,那个原本静立的、散发着“腐尸”气味的目标,突然爆发出比任何噬极兽都要狂暴、都要纯粹的杀意。
那不是猎食者的杀意,而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要将世间万物都彻底抹除的、绝对的、毁灭性的意志。
“噗嗤——”
血肉被切开的声音,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
楚子航的身影与镰毒交错而过。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
那只不可一世的噬极兽,僵在了半空中。
然后,从它的头颅中央,一道细密的红线,缓缓浮现,向下蔓延,穿过胸腔,腹部,首到尾部的毒刺。
下一秒,它在空中,整齐地、对称地,分成了两半。
墨绿色的血液与内脏,像一场盛大的、肮脏的暴雨,泼洒开来。
但没有一滴,能沾染到楚子航的衣角。
他落在了飞雪的身前,半跪下来。
暴血状态在瞬间解除。
黄金瞳里的风暴己经平息,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死寂。
他伸出手,动作依旧是技师般的精准,检查着飞雪的伤势。
被撞击的肋骨,有轻微的骨裂。
但没有致命伤。
他从急救包里拿出固定绷带和止痛剂,熟练地处理着。
但飞雪,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以前并未察觉到的东西。
那不是怜悯,不是担忧,甚至不是愤怒。
那是一种恐惧。
一种深藏在他那完美得如同机械的动作之下,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汹涌的恐惧。
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这只噬极兽,而是害怕某种……他曾经经历过的,无可挽回的结局。
这种被他自己都忽略的恐惧,才是驱动这具凡人之躯,爆发出神魔般力量的、真正的燃料。
……
同一时间。
高架桥上。
夏豆张着嘴,手里那块用来记录数据的终端,不知何时己经滑落。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瞬步?
空间折叠?
还是单纯的、快到超越了人类视觉极限的速度?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过去十几年对“战斗”这个词的认知,被彻底碾碎了。
碎星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她的心跳,第一次,在白老板之外的人面前,失去了平稳的节拍。
“碎星姐……”夏豆的声音有些干涩。
闻言,碎星她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临时队员们。
“你们看到了什么?”她问。
“力量和速度,怎么说呢?”一名队友挠头道:“感觉确实很变态,己经和和村子里那些专攻体术的觉行者差不多了。”一个队员回答。
“我看到的,”碎死星摇了摇头,“是守护。”
“当危险只针对他自己时,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像教科书一样精准,节约着每一分体力,计算着最优的攻击角度。他是一台完美的杀戮机器。”
“但当危险转向他那个受伤的同伴时,”碎星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他的计算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不计代价的、彻底的毁灭。他不是在清除威胁,他是在发泄一种……决不允许同样事情再度发生的愤怒。”
她想起了白老板的问题。
“如果他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心’呢?”
现在,她有了答案。
他的心,或许比龙骨村的任何人,都要更炽热,也更沉重。
只不过,那份炽热,被包裹在一层常人注意不到的冰层之下。
“风险,也意味着机遇。”碎星轻声重复着白老板的话,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下达最后的决心。
一个不可控的强大个体,确实是风险。
但一个愿意用这份强大,去守护弱者的同类,对于在这片废土上苦苦挣扎的人类而言,是比任何水源、任何科技都更加珍贵的……希望。
“夏豆。”
“嗯?”夏豆可爱的一歪头,“怎么了?”
“给白老板打短讯了,就说己经可以尝试接触了。”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碎星重新举起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