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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等待着审判。
是活下去,还是抱着能量棒一起饿死。
答案,就在他吞咽下去的那一刻。
楚子航的喉结动了一下。
他咽下去了。
他没有倒下。+三+叶_屋\ ^蕪~错_内+容*
没有抽搐。
没有变成怪物。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味。
一秒。
两秒。
十秒。
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味道怎么样?”
终于,艾隆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楚子航睁开眼,黄金瞳里平静无波。
他看了一眼手里剩下的半块烤肉,给出了一个客观、冷静,却又让在场所有人世界观崩塌的评价。
“有点像鸡肉,但肉质更紧实,纤维感很强。可能是因为这只生前经常运动。”他顿了顿,补充道,“外皮烤得有点过,火候没掌握好。下次可以改进。”
说完,他将剩下那半块肉,递向了离他最近的艾隆。
“尝尝?”
艾隆花白的胡子调皮的一抖,眉头一翘:“猩红素的影响可能会有些延迟,我觉得还是再观察你10分钟吧,10分钟后如果你没出现幻觉反应,那我再吃。”
....
十分钟。
在这座废弃的、仿佛时间都己凝固的摩天大楼里,这十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的审判。
火堆依旧在燃烧,是这片死寂中唯一跃动的生命。
那块被楚子航咬过一口的烤肉还串在钢筋上,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那股混杂着腥膻和焦香的奇特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又在撩拨着他们空空如也的肠胃。
艾隆教官站在离楚子航十步远的地方,像一尊风化的岩石雕像。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子航,那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用他几十年猎荒生涯积累下的全部经验,扫描一件最高风险级别的未知样本。
他观察着楚子航的瞳孔,看是否有非正常的收缩或扩散;观察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看是否有诡异的色斑或血管凸起;他甚至在用耳朵,捕捉楚子航的呼吸频率,听是否有任何不协调的杂音。
结果是,没有。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块被投入大海的石头,除了最开始的涟漪,之后便再无波澜。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刚吃下去的不是什么怪物的血肉,而是一块最普通的、灯塔配发的合成蛋白块。
那名牙齿掉光的老上民,则躲在最远的角落里,他背对着火光,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背诵灯塔的根本法则,又像是在向他那早己失落的“光”祈祷。
恐惧,像无数只蚂蚁,在他的骨头里啃噬,但饥饿,却像一根烧红的铁棍,捅穿着他的胃。
这两种极致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那对年迈的尘民夫妇,则选择了一种最原始的、也最有效的方式来对抗这未知的恐惧——他们抱在一起,互相依靠,将对方的体温当成最后的慰藉。
他们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火堆,看着楚子航,又看看艾隆,眼神里是麻木、是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的、野兽般的求生欲。
而楚子航,这个风暴的中心,做了件让艾隆眼皮首跳的事。
他没有静静等待“审判”,而是走到那只还在苟延残喘的蛇狗旁,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怪物伤口处正在缓慢蠕动的肉芽。
“细胞活性很高,新陈代谢速度是人类的20倍以上。”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艾隆做着现场报告,“没有检测到即时性的神经毒素或细胞侵蚀性物质。结论:在彻底煮熟的前提下,无害。且蕴含的能量,远高于灯塔的营养棒。”
艾隆的胡子抖了抖。
他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名词,但他听懂了最后那句话。
就在这时,楚子航站起身,转头看向他,那双黄金瞳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
“十分钟,到了。”
艾隆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下憋了十分钟的气,整个肺部都火辣辣的。
他没有再犹豫。
这位在废土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教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火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