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徵眼睫一颤,轻轻嗯了声:“是的。?x,k¢s·w~x¨.`c~o!m¢”
太子冷眸沉了沉,又道:“寒苏护着你,他们只打了寒苏,是吗?”
纪徵瞳孔微微放大,脑海里掠过无数画面。
每一个画面里,寒苏都是痛苦的。
他的脸皮几不可察地颤抖着,随着记忆涌现,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宝泠殿安静得没有一丝风声,而他的耳畔却不断传来太监们的嬉笑声、拳脚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寒苏抿紧嘴巴的闷哼声。
无数日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穿破云霄,震耳欲聋!
几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太子轻眯了眯眸。
良久,纪徵双眸放空,涩哑的嗓音艰难地说道:
“是,寒苏护着我,拼了命地护着我。她不爱哭,她最爱笑。她怕哭出声,会吓到我。我,我……”
他想说说自己,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为寒苏做。
一首都是寒苏在为他付出。
他说不出口,自己做了什么。
太子替他说:“你躲在她背后,就看着吗?”
纪徵猛地垂下眼,一滴泪落在手背上。
太子逼他承认自己的卑劣,几乎是逼他崩溃。¨5-s-c!w¢.¢c\o~m/
他深深垂着头,闭上眼,脱口而出:“是!梦里的我,是个混蛋,躲在寒苏的背后,看她挨打,什么都没做,不敢为她出头,不敢拉她回来。
“我唯一做的事,就是哭,而寒苏挨了打,还要笑着来安慰我,让我别哭,她说,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我是个混蛋,混蛋!我吃了最多的食物,寒苏经常被打到昏厥,被饿到昏厥。
“有一回,他们把她拖到不秋殿的后面,她快死了,我发过誓,只要老天爷把寒苏还给我,以后我替她去挨打,我换食物给她吃。
“可是,可是,寒苏醒了之后,我还是什么都没做,我又畏怯了,我怕疼。
“我是尊贵的皇子,她是卑微的奴婢,她说她在浣衣局也天天被欺负,只是换个地方挨打而己,我这个懦夫,就眼睁睁看着她又走出去。
“我该死,我真该死,难怪寒苏这辈子再不愿来冷宫陪我,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他脸埋在手掌里,呜咽出声。
太子随着他的描述,仿佛看见了那些画面,无端地感到胸口一阵窒息,久久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道:“纪徵,你确实是个混蛋,你配不上寒苏的善良。o三?叶{′屋^μ !首¤发·”
纪徵的腰佝偻下去,上半身蜷缩在膝盖处,低低的哽咽从手指缝里传出来。
好似被太子的那句话,压弯了脊梁。
也不知哭了多久,他方止住哭声,用袖子擦了眼泪,抬起头来说道:
“太子兄长,你一定要救五弟,救寒苏,这是我欠她……”
睁开泪水模糊的眼一瞧,太子早己不在。
他连忙西下环顾,宝泠殿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太子的身影,随太子来的那个小太监也不见了踪影。
“寒苏”怜惜地道:【太子走了,殿下,我是心甘情愿追随你的,也是心甘情愿替你受那些欺负的,莫要过于伤怀,你身子本就弱,若哭坏了,谁来陪我?】
纪徵失神地望着紧闭的大门,疲惫地滑到地上,喃喃道:
“寒苏,到底是我懦弱自私,辜负了你。太子说得对,我配不上你的善良。”
因为寒苏太过善良,所以她做那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那又如何呢?因为她心甘情愿,他就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吗?
人感情上能承受的痛苦,和身体上能承受的痛苦一样,都是有极限的。
倘若有一天,寒苏承受到极点,要杀他,他会心甘情愿赴死吧?
他欠寒苏的,前世今生都欠着她。
“寒苏”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安慰他。
纪徵看着面前这个融合了预知梦和现实的“寒苏”,突然产生错觉:
“寒苏,这是我的报应。那不是预知梦,那是我的前世。对,那是前世。
“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我像附身一样,在梦里经历着与寒苏的点点滴滴,不秋殿的井水是凉的,我能感受到,寒苏的手是温暖的,我也能感受到。
“日子的枯燥、焦虑,每一丝心情变化我都体会着。那根本不是梦,那就是发生过的我的前世!”
“寒苏”叹了口气,蹲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