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不秋殿。~e~z?k/s,w·.?n~e^t*
倘若皇帝亲手把他送进冷宫,绝不会选择这座宫殿。
然而,没有倘若。
当初是乔贵妃暗示常玖,把他关进不秋殿的,故意恶心皇帝、恶心纪徵。
如今,由皇后接管冷宫。
皇后态度散漫,没有特意下令说换一座宫殿,因此,许顺安仍把纪徵送进不秋殿中。
不秋殿的院子里,血迹己被洗刷干净。
空气中仿佛仍能闻到一丝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明明秋阳高悬,整座宫殿却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纪徵一踏进门槛,看到熟悉的破败的宫宇,便知这是哪里。
他拼命挣扎。
宫人们将他扔进门里,便要关门离开。
纪徵拔掉嘴里的布巾,手指扒着门缝,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不,我不住不秋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在这里杀了杜葵。
他怕晚上杜葵的鬼魂来找他,他害怕!
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心智没有那么顽强。
许顺安以为他想出冷宫,回乾苍殿去,于是好声好气地劝道:
“西殿下,不是奴才狠心,是殿下当着大人们的面,打了皇上的脸面,这事儿您着实莽撞了。.g¨u`g_e?b.o?o·k?.,c_o?www.
“现在,事情己经发生,奴才也没法子,救不了您。兴许过段日子,皇上消了气,记起殿下的好来,就放殿下出去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住这里,我要找父皇!”纪徵的声音,可怜得像要泣出血来,他苦苦哀求道,“许公公,求您放我出去,我要再见父皇一面!
“我想知道,他为何包庇乔贵妃,为何对我母妃,如此狠心绝情。”
许顺安面露不忍,低声劝道:
“殿下,不知您听谁说了只言片语,便去闯御书房。奴才实话告诉您,玉妃娘娘的清白,洗不了。
“玉妃娘娘心有他属,是事实。这才是皇上大发雷霆的原因。您又一次揭开了皇上的伤疤。
“奴才劝您在冷宫里好好想一想,是被谁当了筏子。这宫里啊,无论主子还是奴才,第一条保命原则便是,谨言慎行。
“您可知,您今日一番举动,皇上对您再无怜惜,本来您是可以去住皇子所,平平安安长大的,现在,要自求多福了。”
许顺安叹了一口气,朝左右使个眼色。
两名太监上前,一根一根掰开纪徵的手指。
纪徵怔了一怔,便大力挣扎起来,倔强地道:
“胡说!母妃临终前,告诉我,我是父皇的儿子!她是清白的,她是清白的,是父皇被人蒙蔽了!我母妃是清白的——”
嘭一声,大门关上了。+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
许顺安抬头看一眼斑驳的匾额,“不秋殿”三个字,仿佛染上了干涸的血迹似的。
“走!”
众人快步离开冷宫这晦气地方。
走得远了,依旧能听到西皇子不甘心喊冤的声音。
朱有福惴惴不安,垂着脑袋,提心吊胆地问:
“许公公,我,我是不是闯祸了?”
许顺安骂道:“你还晓得你闯祸了!回去等着领罚吧,连个生病的半大孩子都看不住,皇上定要重罚你!”
朱有福感觉脖颈凉凉的,哭丧着脸,把之前发生的事,包括自己所想,一五一十说了:
“……我以为是您安排的人。”
许顺安气得七窍生烟,狠狠一脚踹他屁股上:
“老子嫌命长了吗,会干这等掉脑袋的事?回去向皇上复命时,你若敢提老子,皇上不杀你,老子也要弄死你!猪脑袋!”
“明白,明白,绝不敢提公公半个字!”
*
纪徵用力扒拉门,怎么也扒拉不开。
他蜷缩在门口,不敢朝后看,幻想着身后那口井里飘起一抹幽魂。
是杜葵的鬼魂。
身后刮来一阵冷嗖嗖的风,像是鬼魂在靠近他。
“不要!不要!走开!走开!”纪徵无助地拍门,凄厉地嘶喊,“救命!父皇救我!寒苏,寒苏,你在哪里,救救我!”
到了傍晚,方有人从外面推开一扇小门,把两个馒头一碗菜递进来,然后又递进来一双筷子。
那是大门的下方开的一道小门,只能通过一只大点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