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葵见他的样子可怜得紧,有一瞬的心软,听见他问自己的身份,心肠立即冷硬起来,眼神闪过寒光:
“你可记得凌晨从房顶跳下来,死去的方娘娘?”
纪徵眼里最后一丝光也黯淡了。*兰,兰¢文?学¢ ′更_新?最+快·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这杜葵根本不是来照顾他的,而是来报复他的。
杜葵冷冷道:“我是方娘娘从娘家带入宫里的贴身婢女,当时方娘娘还是个御女,她第一回侍寝当晚,温氏半路截走了皇上。
“翌日去坤灵宫请安,我家娘娘被人嘲笑,温氏说,有本事让我家娘娘从她宫里拉走皇上。
“我家娘娘只在请安结束时,背着人嘀咕了一句狐狸精,便叫小人汇报给温氏。
“温氏仗着怀有身孕,说自己被我家娘娘气得动了胎气,非闹着让皇上惩戒我家娘娘,皇上便将我家娘娘打入冷宫。
“西皇子,当时温氏怀的便是你,当日,我陪着娘娘入冷宫,今日,我眼睁睁看着娘娘摔死在我面前。
“你还要当我的主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恨不得扒下你这身尊贵的皮,给我家娘娘当祭品!”
她本该在二十五岁出宫的,却因温玉妃一句话,这辈子只能困死冷宫,相依为命的方氏还因此死了,怎能不恨?
“不,不是的,不是的,”纪徵喃喃道,“我母妃温柔善良,从未害过人,从未……”
杜葵冷笑一声,不再与他说什么,躺进被子就睡了。_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纪徵蜷缩在床脚,又冷又饿。
今日杜葵带给他的冲击有些大,冲得他脑子里一片混沌。
母妃……
寒苏……
一个与他认知里的完全不同,一个与他梦境里的完全不同。
杜葵一觉睡到黄昏,日头下山时。
她踢醒床脚的纪徵,骂道:“躺着干什么?去讨饭啊!”
纪徵身上忽冷忽热,摸了摸脑门,摆不起主子的谱,只能可怜地乞求:
“杜葵姐姐,我,我发热了。我饿,我冷……”
杜葵哼了一声,在殿内摔摔打打。
纪徵喉咙着火了似的,再说不出话,迷迷糊糊听着令人恐惧不安的摔打声,把自己蜷缩得更小,又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苏醒时,面前摆了一碗水,还有个温热的馒头。
他一喜,苦肉计这招果然有效。
他忙爬起来,吃了馒头,喝了水。
杜葵见他能吃能喝,心头就来气,后悔给他留食物。!1+3¨y?u?e*d*u_.`c+o¢m!
纪徵吃完了,想问食物从哪里来的,却不敢问。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杜葵,见她不像挨打的样子,微微松口气。
这杜葵,好像比寒苏更有本事一些,大抵是她在冷宫多年,与那些太监相熟吧。
“吃饱了?”安静的室内,杜葵突然开口。
纪徵打个寒颤,轻轻点头,嘴巴甜甜地唤:“杜葵姐姐。”
杜葵拍桌子,凶神恶煞:“睡饱、吃饱了,还不去干活?把衣裳洗了,瞧你把这宫殿祸害成什么样,和猪圈有什么区别?就这邋遢样子,你竟也是当过主子的人!”
纪徵又打个寒战,望了眼外面的天:“可是,可是,现在是晚上。”
杜葵冷笑:“白天你吃了睡,睡了吃,晚上还不能干活了?你想什么时候干活?快去!”
纪徵没有法子,拖着发热的身体,去外面打水。
他知道怎么洗衣裳,梦里寒苏教过他。
可那时,寒苏为了给他讨吃的,挨了打,起不来身。
现在呢,是他挨了打,生了病,却要去伺候一个手脚俱全的丫鬟。
纪徵一边打水,一边掉眼泪。
他擦了把眼泪,用力摇起一桶水。
*
这一日,董寒苏一大早起来,先和平安打扫了猫舍,尚未吃饭,桐月便叫她去见皇后:
“皇后娘娘要见你,好事!”
迎着桐月的笑脸,董寒苏忙净了手,脱下身上防尘的外衣,赶往主殿。
平安羡慕地望着她的背影。
皇后对董寒苏昨日的表现,甚为满意。
她最宠小儿子,而董寒苏昨日句句夸五皇子,又夸得不是那么张扬,又因狸奴香囊让五皇子得了皇帝的夸奖,深得皇后的心。
皇后有心把她培养成自己和五皇子的心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