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烛火,姜容这才瞧清那男人额头上的伤势,本她还奇怪,这男人夜里拿着个膏药是要做何,原是顶了那么一团乌紫。~x`w′d+s*c-.?c?o¢m*
她指了指榻边,让他过来坐着。
陈念安看得明白,却是迟迟未动。
姜容又指了一遍他手里膏药,拍了拍身旁。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给他抹药。陈念安站起身来,拢着双手却是道:“天色不早,你该歇息了。”
姜容看那离去背影,摸了摸脸上伤痕。换了张面容,不怎么清秀,他就嫌弃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回应她。
陈念安出府办事时,李明远跟着贴身守候,府里就剩下姜容和以往的几个下人。
王婶儿闲下来会来找姜容唠上一会儿,总免不了为她可惜,拍着她的手一阵唉声叹气,也让姜容觉得,她不为自己怜悯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陈念安这几日出府办事,李明远也跟在左右,姜容在书房里看到了徐州知府的回信,才知是为着赈灾款之事。
如今她己能下地走路,虽不利落,但总比窝在榻上要好得多,后院柿子树下的秋千还在,姜容坐上去,往日一幕幕随着飘荡的裙摆又浮现在眼前。
“你怎么能坐这上面?”
突闻一声嗔怪,姜容双脚撑在地上,茫然看向院子里的少年。¥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看他几步走来,面带怒气,姜容起了身,抓着身上衣裙站在一旁。
李明远扯住秋千绳子,绷着脸与她唬道:“大人说了,不许让人玩这秋千,不然便罚打扫前院。”
姜容笑了笑,转过身打算离去。
“你是要忤逆大人的规矩?”李明远将人喊住,斜着唇角,暗自一笑,几分狡黠,“阿葵,打扫前院的活,就交给你了。”
姜容看向眼前少年,目光落在他衣袍上,襟子处破了个不大的洞,沾着些碎屑,像是树皮,定是趁陈念安不注意,上树偷耍去了,顽性不改。
她也知晓,陈念安不会定那非人的规矩,也从不惩罚下人,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临走时,姜容指了指他衣襟,比划着告诉他,她可以帮他缝。
这少年对她有成见,许是看不上她面容,姜容也懒得猜测,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得了她好处,日后这少年想对她发难,也会思虑思虑她的好。
李明远这才瞧见衣襟处破的洞,一阵懊恼,虽说他不短吃穿,但这衣袍昨日才从绣庄裁的,今日便破了去,难免让他心疼。,x.q?i_u\s·h,u¢b_a¨n`g_._c!o~m`
姜容走到前院,蹲着身子与大黄玩了一阵子。这狗是她在桥底下捡回来的,一身黄绒绒毛发,偏得生了两个大黑眼窝,嘴巴上窄下宽,是个地包天,遂取名字“川蒲仕狗”,姜容都叫它“川蒲”。
川蒲见了姜容,只嗅味道便知是熟人,站着两只前爪往姜容身上扒拉,被姜容抱在怀里,抓着它两只狗爪子,弄了一段舞。
往日她也常抱川蒲弄舞,陈念安不懂风月,但她与川蒲却是对儿老搭档了,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舞得不亦乐乎。
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像是陈念安的,只有他走路能这般沉稳,不疾不徐,似大雪压松针,终受不住霜雪欺压,雪团子落在地上“啪塔啪塔”的沉闷声,夹杂着雪松的清冷。
姜容忙松了狗腿,拿过墙角的笤帚扒拉起树坑里的落叶来。
陈念安站住脚步,他正走到了房檐下,院中栽种的玉兰树有些年头了,枝叶繁茂,这厢看过去,是将他身子挡的严严实实,若不细瞧,发现不了他,但他却能透过树杈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日头并不大,但那院里的女人扫得生了汗水,不时用袖子擦着额头,现在又扶着墙,微微喘息,看着是累得不轻。
“你病还未痊愈,怎能做这些?”陈念安拢着袖子走过去。
姜容看过去,见他正从一片阴凉处走到阳光底下,如古峰峙雪,一身气魄,便是这等章龙凤姿冷起面容来,甚不好亲近。
陈念安松出手,瞧了眼后院,回过头,看面前女人低垂螓首,素手无凭,紧攥身上衣裙,几多可怜:“是有人让你做这些?”
姜容抬首,看着他慌乱摇了摇头,拿着手里笤帚,一下下扫着,又被人夺去,扔在了墙角。
“是李明远,我说的可对?”
看面前女人面露为难,陈念安衣袍一撩,朝后院行去。
姜容垂着眉眼跟在他身后,伸手扯住他袖子,口中一阵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