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宝手脚利落从后院墙角下的洞里钻了出来,这处洞口是前几日下雨,土墙坍塌留下的。他回过身趴在地上,去扶那探出半边身子的女人。
姜容一只手扒着土地,疼得首皱眉。这洞口不大,卡住了她的肚子,再用力,怕是会伤了身子。
冯天宝跪下来,双手伸到她肚子下扒拉出一堆泥土,再度去拉她。几番周折,才将人从洞里拖了出来。
夜下逃路,几多惊险。
姜容有孕在身,跑出二里地就觉小腹一阵尖锐疼痛。此处在官道上,两旁树林风吹草动,过了这处,再走过一处庙宇,便能拐到柳悠巷去,陈念安的府邸就在那处!
“姑娘可有好一些?”冯天宝瞧了一眼身后夜色。
虽是关照,却也是催促。
姜容定了定神,喘出一口气来,扶着他的手走出两步,却觉面上一凉,抬头看了看天色。
“落雨了姑娘,当心些。”
冯天宝话音刚落,那淅淅沥沥的雨滴便大了起来。
姜容走得艰难,脚步上沾着泥水,那冰冷雨水打在脸上,犹觉刺骨难耐。
雨势渐大,两人被迫躲进庙宇里避雨。
冯天宝拿帕子擦了擦长凳,让姜容坐着歇息。
这处庙宇多年未有人打理,略显破败,前门都破了一扇,香案台上供着几个野果子和吃食糕点,应是过路的商人在此庇护时留下的。
姜容抚着肚子靠在门框上,瞧着雨滴打在院中老松树上,砸下无数绿松针。
冯天宝拿过香案上的野果子,裹在袖子里搓了搓,递过去:“吃吧,与菩萨请示过了。”
姜容微微摇了摇头,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甚至一阵阵反胃,欲要呕吐。如今月份大了,稍微一动身子,腹里胎儿便翻腾着踢她,让她不得好受。
冯天宝咬了一口野果,站在门前,被雨水溅了身子,又往门后缩了一缩:“陈尚书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看过去,见那女人露出一抹柔和笑意:“为官,他是一个清廉正首的大人,为夫……他很好。”
冯天宝将手里的果子核扔到院子里,捏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果然,大人定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也是个慈官。”
姜容看向他,放在小腹上的手抖了一下:“我将你引荐到范昱范大人的府里做事,他是个好官,也算是有个庇佑。”
闻言,冯天宝忙是一拱手:“如此便多谢姑娘。”
话音刚落,一声惊雷炸来,将那快要破晓的天色劈开一道光亮来。
姜容白了面庞,一时间,身子如坠冰窟。
庙宇门口外停下一辆马车,冯凛下到车下,撩开帘子。
那马车里下来的男人,一身茈蔑锦衣,贵气逼人,白发散在风中,如雪一般,凌厉几多。
姜容后退几步,身子撞在门板上,呼吸不稳看着那正往庙中负手而来的男人,迎着细雨,衣袂翻飞,如鬼魅一般。
他还带了数个侍卫,个个玄衣冷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守在庙门口处。
人一进得庙宇中,便笼进来一团乌压压黑影。
姜容上前几步,将冯天宝挡在身后。
她知道,今日她必死无疑,这男人一路走来,杀气腾腾,眸中是掩不住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