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吕秀才难得地严厉瞪了“五十步”一眼。
吓得他又缩了回去:“吕某并非为你开脱!”
“孟子此喻,乃是指斥梁惠王治国如同战场之逃兵。”
“只看到邻国更不如己,便沾沾自喜,却不知自己亦在‘弃甲曳兵’之列!”
“其讽喻之精髓,在于‘不察己过,反笑他人之过稍轻’!”
“是责其未能反省自身根本之失!而非比较谁逃得更远!”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直视“百步”:“百步将军!你力战突围,或因形势所迫,情有可原。”
“然,临阵脱离主战场,无论五十步还是百步,其行为本身,在军法上,皆属‘逃遁’!”
“你以此为由追杀五十步将军,斥其为懦夫,固然有其道理。”
“然,若你亦未能正视己身同样背负‘脱离战场’之责,未能深刻反省何以至此绝境。”
“那与五十步将军笑你跑得更远,其‘不察己过,专责他人’之心态本质,又有何异?!”
这一番话,如同连珠炮,又似当头棒喝!
句句引用经典,层层剖析本质。
最后那直指核心的反问,更是振聋发聩!
《命运交响曲》的旋律正推进到充满挣扎与诘问的乐章。
仿佛在为这跨越千年的灵魂拷问伴奏。
【啊啊啊秀才杀疯了!逻辑闭环!降维打击!】
【跪了!膝盖献上!这波分析直接封神!】
【本质!抓住本质了!不是距离问题,是责任认知问题!】
【百步将军脸都青了!被秀才点中死穴了!】
【醍醐灌顶!原来这么多年我都理解错了!】
【秀儿!是你吗秀儿!这波在大气层!】
【求回放!我要录下来反复背诵!吕老师收下我的膝盖!】
“百步”将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脸上的愤怒、狰狞、委屈。
在吕秀才那犀利无比的目光和直击灵魂的诘问下,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
是震惊。
最后是深沉的羞愧。
他握着大刀的手,指节捏得发紧,微微颤抖。
那沉重的鬼头刀,“哐当”一声,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
重重砸在地板上。
他魁梧的身体晃了晃。
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本质……一样?”
“不察己过……专责他人?”
吕秀才的话,像一把锋利的锥子。
狠狠刺穿了他用愤怒包裹起来的、不愿深究的自责。
他想起自己突围时,身后袍泽绝望的呼喊。
想起主将可能陷入重围的担忧。
想起自己一路奔逃时,内心那无法言说的恐慌和……耻辱。
是啊,无论五十步还是一百步,逃跑就是逃跑。
他追杀“五十步”,除了泄愤,何尝不是在拼命证明自己比他“更有理由”、更“情有可原”?
以此掩盖内心那同样的懦弱和失职?
“百步”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
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肩膀塌陷,再没有了刚才的凶悍之气。
只剩下一片灰败的死寂。
桌子底下。
“五十步”看着“百步”失魂落魄的样子。
又听着吕秀才那番话。
脸上的那点侥幸也消失了。
他慢慢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动作迟缓。
沾满尘土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羞愧。
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嘴里嗫嚅着:“我……我……号角一响,腿肚子就转筋……”
“看见……看见对面黑压压的骑兵冲过来,魂都飞了……”
“我……我也没脸……”
他想到自己一触即溃,丢下武器盔甲只顾逃命。
想到那些可能因为他的溃逃而瞬间崩溃的阵线……
冷汗涔涔而下。
整个大堂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只有《命运交响曲》那充满力量的旋律在回荡。
仿佛在叩问着每个人的心灵。
佟湘玉看着两个从杀气腾腾到失魂落魄的大汉。
又看看空中那些疯狂滚动的、全是夸赞秀才和讨论“本质”的弹幕。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精明的小算盘在心里噼啪作响。
她清了清嗓子。
脸上瞬间堆起春风化雨般的温暖笑容。
扭着腰肢走上前,声音又软又糯:“哎呀呀,看看看看,这都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