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刚给同福客栈褪色的招牌镀上点暖意。′d′e/n*g¨y′a!n-k,a,n\.*c-o+m·
一个身影就以极其狼狈的姿态撞开了虚掩的大门。
带起的风差点掀翻门口李大嘴刚支起来的早点摊。
“哐当!”
来人重重摔在客栈大堂擦得锃亮的地板上。
震得柜台上佟湘玉插着野花的花瓶都颤了三颤。
这人身上套着的半身盔甲——没错,只有左半边,护胸护肩连带护臂还算完整,右边却光秃秃只剩里衣的破布条,被汗水血污糊得看不出本色——此刻正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哗啦啦作响。
他脸上全是尘土和汗水混合的泥道子。
嘴唇干裂泛青。
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惊恐地死盯着大门方向,仿佛后面追着索命的阎王。
“掌柜的!掌柜的救命啊!”他嗓子劈了叉,声音又尖又利。
“藏……藏我!有……有恶贼要杀我!”
佟湘玉正拿着鸡毛掸子例行扫灰。
被这阵仗吓得“哎呀”一声,差点把掸子扔出去。
一句标志性的“额滴个神啊”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
柜台后打盹的白展堂像装了弹簧。
“噌”地弹起,指风已在袖中蓄势待发。
郭芙蓉手里擦桌子的抹布“啪嗒”掉进盆里。
水溅了旁边的吕秀才一身。
吕秀才“哎哟”一声,扶了扶被水珠打湿的眼镜片。
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莫小贝咬着半个糖葫芦探出脑袋。
吕青柠和吕青橙也挤在楼梯口。
白敬琪反应最快,手已经下意识摸向了他宝贝的左轮枪套。
“哗擦!什么情况?”白敬琪的“小爷”腔调都忘了,一脸紧张。
正说着,客栈门口的光线猛地一暗。
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这人倒是一身盔甲齐全,只是上面布满了刀劈斧砍的深痕和早已发黑的血渍。
头盔歪斜,露出的半张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肌肉突突直跳。
他手里提着一把豁了口的鬼头大刀。
刀刃上似乎还有未干透的暗红血迹。
杀气腾腾,活脱脱从地狱爬出来的煞神。
他充血的眼睛死死钉在地上那个只剩半身盔甲的可怜虫身上。
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沉重得像破风箱。
“跑?接着跑啊!”后来的大汉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每一个字都淬着刻骨的恨意。
“‘五十步’!你这战场上的软骨头!脓包!”
“自己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竟还有脸笑我‘百步’?!”
“我呸!今日不把你剁碎了喂狗,老子就不姓百!”
他吼完,提刀就要冲进来。
“葵花点穴手!”白展堂身影如鬼魅,瞬间从柜台后闪到门口。
指如疾风,直取“百步”胸前大穴。
这一指快若闪电,寻常人根本反应不及。
然而那“百步”将军久历沙场,对杀气极为敏感。
白展堂指风未到,他已本能地一个极其狼狈的铁板桥向后倒去。
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要命的一指。
他虽躲过,但重心已失。
踉跄着连退好几步才在门槛外堪堪站稳。
大刀杵地,又惊又怒地瞪着白展堂。
“好……好快的身手!”他喘着粗气,眼中凶光不减。
“你们是何人?敢包庇这逃兵?!”
佟湘玉这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额滴个神啊!大清早的,要拆店还是杀人啊?”
“白展堂!护驾!护驾!”她习惯性地喊着。
地上那“五十步”见暂时安全,连滚带爬地缩到一张桌子底下。
只露出个脑袋,带着哭腔反驳:“我……我五十步怎么了?”
“你跑了一百步!一百步!你比我跑得远多了!”
“你就是最大的逃兵!你……你更没脸说我!”
“百步”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大刀指着“五十步”:“放你娘的狗臭屁!”
“老子是力战不支,被敌军分割包围才突围!”
“你他娘的是号角刚响就掉头撒丫子!”
“五十步笑百步?老子今天就让你笑不出来!”
他作势又要冲。
白展堂身形一晃,再次挡在门口。
手指虚点,眼神凌厉:“再动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