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给七侠镇镀上一层懒洋洋的金边,同福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门框里,就嵌进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w·o*d+e?s+c.w?..c\o\www.
来人是个年轻的和尚,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下像个刚剥壳的煮鸡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僧袍,脚上一双磨得露出脚趾的破僧鞋,沾满了泥点。
最扎眼的,是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事,抱得那样用力,仿佛那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他站在门槛外,茫然地环顾着客栈大堂里那些穿着“奇装异服”(在他眼里)、对着发光的扁平“板砖”指指点点或大快朵颐的人们,一张憨厚朴实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无措,像只误入猛兽巢穴的兔子。
“小……小僧……”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点西北边陲的口音,怯生生地开口,试图引起注意,“敢问诸位施主,此……此处是何方宝刹?小僧……小僧怎地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实则鸡飞狗跳)的池塘。
正撅着屁股、努力用一块油光锃亮的抹布擦拭一张八仙桌的郭芙蓉第一个抬起头,杏眼圆睁:“哗擦!哪来的小和尚?”
她嗓门洪亮,惊得柜台后面正噼里啪啦敲打着算盘、嘴里念念有词“子曾经曰过,开源节流乃持家之本”的吕秀才手一抖,毛笔在账本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
“芙妹!注意措辞!子曰……”吕秀才心疼地看着账本,扶了扶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
“排山倒海!”郭芙蓉条件反射似地回了一句,随即自己也觉得不对,噗嗤笑了出来。
正倚在楼梯扶手旁、看似慵懒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白展堂,那双桃花眼倏地眯了起来,身形微动,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人已无声无息地滑到了门口,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小和尚的肩膀上,指尖微屈,已然蓄势待发。
“这位小师傅,打哪儿来啊?”他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带着三分痞气的笑,语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小和尚被白展堂这鬼魅般的身法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小…小僧虚竹,自…自西夏灵鹫宫而来……可…可这里……”
“灵鹫宫?”在二楼走廊上正指挥着傻妞调试一个悬浮在半空、投射着斑斓光影的奇怪仪器的阿楚耳朵尖得很,立刻探出头来,脸上瞬间绽放出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彩。
“晏辰晏辰!快看!活的!活的虚竹!还是热乎的!”她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撞到傻妞刚稳定好的投影光束。
正埋头在一堆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精密零件里、试图组装一个多频段能量稳定器的晏辰闻声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空空如也的位置(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锐利的目光穿过悬浮的零件和光晕,精准地落在门口那手足无措的和尚身上。
“还真是…跟画册上那憨样儿一模一样。铁蛋,扫描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自带‘北冥真气’或者‘小无相功’光环?”
铁蛋,那个永远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梳着一丝不苟油头的机器人管家,早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虚竹侧后方。
他微微侧头,眼中一道微不可察的蓝光闪过,平静无波地汇报:“扫描完成。目标生命体征符合人类标准,无异常能量外泄。但其怀中所抱物体,检测到极高强度的、非本时空频谱的未知能量波动,结构异常复杂,存在潜在高维干涉风险。建议立即隔离观察。”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音,内容却让在场几个懂行的(比如阿楚、晏辰、白展堂)心头一凛。
虚竹被铁蛋这“神乎其技”的举动和话语弄得更加迷糊,下意识地把怀里的黄布包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这…这是童姥她老人家临终前交给小僧的,说是…说是逍遥派历代相传的武功图谱……小僧愚钝,尚未参透……”
他话音尚未落地,佟湘玉那带着浓重陕西腔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已经从厨房方向飚了出来:“额滴神呀!额就说大清早听见喜鹊叫!敢情是贵客临门咧!展堂!愣着干啥?快请小师傅进来坐呀!无双!无双!赶紧的,沏壶上好的碧螺春!大嘴!后厨的素包子蒸好了没?捡最白最大的端上来!”
佟掌柜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头上的金步摇晃得叮当作响,脸上是看到“潜在大客户”的招牌热情笑容,瞬间打破了因铁蛋警告而凝滞的气氛。
祝无双清脆地应了一声“放着我来!”,像只灵巧的燕子般掠向茶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