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写那五百字的心得体会。

吕秀才要求极高，稍有敷衍或理解偏差，就让他重写。

郭芙蓉有时会抱着胳膊在一旁“监工”，冷笑：“哟，写不出来啦？当初哄骗小姑娘的花言巧语不是一套一套的吗？现在连圣人的大道理都写不明白？”

洪世贤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只有每周一次的“忏悔与进步汇报会”上，当他结结巴巴地讲述自己这一周干了什么活，有什么新的体会（比如体会到李大嘴的辛苦，明白了干净环境的来之不易，理解了诚信待客的重要），在众人审视的目光和弹幕的点评中，虽然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内心却奇异地感到一丝轻松。

至少，他在“还债”。

傻妞会定期扫描他的生理和心理状态，将数据同步给晏辰和阿楚。

数据线显示，虽然身体疲惫指数很高，但他内心的怨恨标记在缓慢减弱，自我厌恶的峰值在降低，而一种微弱的、名为“踏实”和“希望”的情绪曲线，正在艰难地抬头。

【卧槽！洪世贤真在刷茅厕？！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李大嘴使唤起人来真狠！不过……干得漂亮！】

【看他劈柴那龇牙咧嘴的样儿，莫名解气！】

【吕秀才批作业的样子好严格！像极了我的教导主任！】

【邢捕头又去‘视察’茅厕了！亲娘啊，这爱好影响仕途不？】

【数据线显示这渣男情绪稳定（累得没力气作妖）了？改造初见成效？】

时光荏苒，三个月的“改造期”在洪世贤的汗水、泪水和无数次的自我挣扎中，终于走到了尾声。

最后一天的劳动结束，他独自一人将整个客栈，包括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茅厕，都打扫得焕然一新，纤尘不染。

晚饭后，佟湘玉特意让李大嘴加了两个菜。

大堂里灯火通明，同福客栈的全体成员围坐在一起。

气氛有些微妙，不再是当初的剑拔弩张和鄙夷，但也谈不上多么亲热，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洪世贤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他自己的绸缎长衫早就被干活磨破了），头发简单梳理过，虽然依旧憔悴消瘦，但眼神里那种浮华的油滑和心虚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磨砺后的沉静，甚至带着点……木讷的朴实。

他站在众人面前，手里紧紧攥着最后一份由吕秀才批了“甲下”的心得体会。

“各位掌柜的，大哥大姐，还有……” 他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弹幕光幕，“还有直播间的‘家人们’。”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郑重其事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久久没有起身。

“谢谢你们。”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谢谢你们这三个月……没有放弃我。给我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直起身，眼眶通红，“这三个月，劈柴劈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倒泔水熏得我几天吃不下饭，刷茅厕……刷得我做梦都是那个味道……”

他苦笑了一下，这笑容却显得真实而苦涩。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坚定，“我明白了什么叫‘活该’！明白了什么叫责任！明白了靠欺骗和伤害得来的东西，终究是泡影，害人害己！明白了踏踏实实干活，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心里才安稳！明白了‘忠、信、义’三个字，不是挂在嘴上的，是做出来的！”

他再次看向佟湘玉和白展堂：“掌柜的，白大哥，谢谢你们收留我，给我口饭吃，还教我道理。”

看向李大嘴：“李师傅，谢谢您……虽然您骂我最多，但您让我知道了一口饭背后有多少辛苦。”

看向吕秀才和郭芙蓉：“吕先生，郭女侠，谢谢你们逼我读书，让我明白做人的根本。”

看向祝无双、莫小贝、吕青柠、吕青橙、白敬琪：“谢谢你们……虽然没少挤兑我，但也让我觉得……自己还算个人。”

最后，他看向阿楚、晏辰、铁蛋和傻妞，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感激和敬畏：“谢谢……谢谢你们的高科技……和‘人道主义’。”

“我洪世贤，以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人渣！”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自我剖白的决绝，“但现在，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但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会用这双手，老老实实干活！本本分分做人！绝不再做半点亏心事！绝不再辜负任何人！如有违背……”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最狠的誓言，最后憋出一句，“就让我掉进茅坑里淹死！活该！”

这誓言虽然粗俗，却带着一种经历过“茅厕洗礼”后特有的、令人信服的真诚和狠劲。